“——什麼?”
卿流景舉起手,三指朝上,一字一句道:“我,卿流景,此生只和安清妧一人廝守終生,絕不納妾,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清妧怔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瘋了?!毒誓豈是能亂髮得?你就不怕將來——”
“不怕。”
“……”
“阿妧,這人間若是沒有你,不過是一方無謂的虛妄,你說我若不離,你便不棄,於我,也是一樣。”
淚意在清妧眼底打轉。
說實話,她不至於就這樣信了卿流景的誓言,可作為一個皇子,他肯如此承諾
,至少此刻,她於他,不一般。
至於來日,且走且看吧。
她舉起酒杯:“來,幹了。”
“好。”
兩人一通豪飲,滿滿一壺相思望,不知不覺將要見底。
天外的雨,似是要停了。
“你還不回去憶流閣嗎?”
“捨不得。”
“大不了明日,我再陪你痛飲。”
“明日嗎……”卿流景笑笑,笑意裡多了兩分落寞,“逍遙王府已經落成,不出意外,天一亮,皇帝就會下一道敕旨,讓我搬出皇城。”
清妧側首,只覺得夜雨之涼,猶如冰雪。
這廝日日來煩她時,她覺煩不勝煩,可真聽說他要走了,她又很是捨不得。
陵陽不大,宮城不高,可皇城內外卻是兩個世界,以後,她再要見他,難了。
可笑地是,剛才,他們還互相說著“你若不離,我便不棄”的情話,她和他之間,連何時能定情,都是一場遙遠的未知。
畢竟,她是女官,十年之內,不得離開皇城。
卿流景忽而彈起身,湊在清妧耳邊低語:“阿妧莫不是捨不得我?”
濃郁的薄荷香,燻得她滿面羞惱,清妧氣嘟嘟地後仰,義正言辭地駁:“才沒有!”
“我養了一隻白狐,等阿妧來逍遙王府,我就把它送給阿妧,好嗎?”
“是那種小小的,渾身雪白,毛茸茸的狐狸嗎?”
“恩。”
“一言為定。”
喝盡最後一杯酒,卿流景緩緩起身:“阿妧,我走了。”
“恩。”
夜,更冷了。
清妧怔怔地看
著對面的空置,心裡閃過一絲沉痛,接著,她慌忙跳下坐榻,衝出臥房,奔到廊下。
卿流景正立在迴廊。
“我就知道,阿妧捨不得我。”
“……”
“阿妧放心,我等不了十年。”
說罷,他轉過身,走進微雨濛濛的黎明。
天將亮,清妧才倒上臥榻,夢裡,她看見一個消瘦的少年郎,獨自倚在高樓,痴痴地遙望著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