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縱馬衝過家門時,安行洲立在廊下,正豎著臉。
“捨得回來了?”
清妧憨笑:“阿爹吃過午膳了?”
“你不回,我怎敢吃?”
“正好,我也沒吃,咱們一道吃。”
說著,清妧快步上階,勾著安行洲的胳膊進了房,待她陪著又用過一頓午飯,安行洲的臉色才轉好。
“阿爹先前說的事,是什麼事?”
不到半刻鐘,安行洲負手在前,清妧緊隨其後,一行人走出家門,沿著十字街走了數百丈,安行洲驀然頓步,指著街角的一間門扉緊閉的鋪子問:
“這裡如何?”
“地處拐角,人流不少,是個不錯的位置。”
安行洲淡笑:“看來阿妧還算滿意。”
“莫非是送我的?”
“你不是想開個醫館嗎?”說罷,安行洲推開門,率先踏進鋪子,“這裡離安家近,方便你來回。”
她是想開個醫館,可事情一樁疊著一樁,忙得她根本顧不上,且芳君定下的婚期不足一年,她委實沒工夫籌備。
“怎麼,又不想開了?”
“不是,就是——”
“呵。”安行洲冷笑,斷了清妧的未盡直言,“你原想開,如今不想開,無非是著急嫁去卿家!
要不要阿爹和逍遙王合計合計,乾脆把一年的備嫁期給抹了,然後叫他明日把你抬進鸞鳳殿?”
“阿爹~”
安行洲拂袖,全不理清妧的嬌嗔:“醫館你愛開不開,全當我瞎操心!”
話一說完,安行洲掉頭就走,清妧無奈,只得追出門,她才衝上大街,一側暗巷突然竄出個小娘子,直直地撞上清妧。
“啊——”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小娘子一頭栽到地上,須臾,血色自她身下橫流,顧宓娘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揪住清妧手腕,淒厲哭喊:
“妧娘,你不肯救顧家也就罷了,何至於要對我腹中的孩子趕盡殺絕?!”
路人聞聲,紛紛頓步。
“這不是那個嫁去崔家的顧宓娘嗎?怎麼懷著個肚子,還四處亂跑?”
“你沒聽說嗎?邊關淪陷,是顧家通敵,顧宓娘走投無路,到處求人,這不前兩天,還被國公爺關門外了嗎?”
“安顧兩家好賴是親戚,安家這麼做,會不會太絕情了?”
百姓議論紛紛時,安行洲衝了過來。
“怎麼回事?”
顧宓娘鬆開清妧,轉而揪住安行洲下裳:“安國公,是小女不肯死心,妄圖奢求郡主能大發慈悲,救救顧家。
郡主不肯救小女就罷了,為何要弄死小女和小女腹中的孩子?郡主如此是不是忒狠了些?!”
轉眼間,不大的路口就叫來看熱鬧的百姓堵了個水洩不通。
眼瞅腳下的一灘血紅越來越猙獰,安行洲急忙對身旁人怒吼:“還不快快把宓娘扶起來送醫?”
盧嬤嬤帶著兩個婢子意欲上前,卻被清妧攔住。
將才,顧宓娘扣住她手腕的時候,她順帶搭了她的脈。
顧宓娘腹中孩兒不是被撞傷的,而是在撞上來之前就已經不行了,她撞她,是要當眾嫁禍她。
若真由著阿爹把人送去醫館,那欺負婦孺的惡名她就洗不清了!
安行洲不明所以,見清妧不許盧嬤嬤攙扶,越發著急:“阿妧,休鬧,若是晚了,宓娘要出事。”
“已經晚了。”說罷,清妧抬眸,“諸位,我略通醫術的事,想來大夥兒都知道,顧芙娘這會兒不宜挪動,不知路過的人裡,可有哪家醫館的郎中?”
“有——”
人群中,有一年輕一年長者雙雙舉起手臂,他們費力地撥開人群,提著藥箱,快步走到顧宓娘身側。
老者率先蹲下,伸手要探顧宓孃的脈,但,他才伸出手,顧宓娘卻飛快把手縮排衣袖,竟是不想叫郎中探脈。
“小娘子放心,老朽是城東同濟堂的郎中,醫術還算不錯。”
百姓一聽,立刻嚷嚷:“小娘子好運氣,居然碰上了同濟堂的郎中。”
“同濟堂的郎中很厲害嗎?”
“那可不!”
路人的議論聲傳進宓娘耳裡,叫她忍不住氣出一行淚。
她哪裡是運氣好,她分明是運氣差,否則,怎麼路上剛巧就有個同濟堂的郎中?
若真讓郎中探她的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