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帝君每日派人給送兩次飯,除此之外就是我一個人呆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送飯的人從不與我多說什麼,放下飯食便走。
我彷彿又回到了瑤池中,被人投餵豢養的日子。
但寒山洞的日子要比瑤池清苦無聊得多,周圍十分僻靜,但我的心卻靜不下里,情緒起伏很大,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我既希望有人能記得我,又希望他們能將我遺忘。
每天一睜開眼我就開始煩躁,想著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哀嘆自己的命運,自怨自艾,過了一會兒又平靜下來,想著帝君也是為我好,於是以靈力為念,幻化出琴絃彈奏幾遍《安靈曲》,對崖吟唱《般若清心咒》,又將師父教我的那套神遊御氣之法練上一練,心中的那份不安和焦慮得以稍稍緩解。
到了晚間,我又覺得這樣下去,我身上的魔氣何時能完全除盡?或者說,其實我內心並不想去魔,我認為這是我修為的一部分,已與我密不可分,去了魔氣,不是要我半條命,就是要我一半修為。
所以天界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就是想我死!只要我活著他們就心不安!
我的想法逐漸開始有些偏執,想到當初天庭是如何屠戮我的同族,害死我那素未謀面的孃親和外祖的。
六界現在的局面不過是因天界得勝,若神魔大戰贏的是魔族,如今應當又是另一番光景。
但如果我想顛覆這一切,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不想成為什麼主宰,只是希望能夠按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深夜,習完巫神所授之術,我擦擦汗,迎著風雪,又開始想念鶴青了,想到他,我總是心軟,只盼著何時能再相見。
彌羅宮的侍者又來給我送飯了,奇怪的是這次他放下食盒,卻並未立即收拾上一餐的殘餘,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我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帝君是有什麼話要帶給我嗎?”
侍者脫下斗篷圍帽,露出一頭火紅的頭髮。
是魔君衡武!
他竟又冒天下之大不韙,踏足天界了,他怎麼敢的?
“你,你是怎麼上來的?”我朝後退了兩步,身後就是懸崖。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早就被帝君堵死了,要上來只有一個辦法,從懸崖爬上來,可崖下也有兩隻帝君養的雪怪駐守,談何容易,我忘了一眼黑漆漆,深不見底,狂風驟雪的萬丈深淵,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我見衡武穿著彌羅宮仙侍的衣服,瞬間反應過來,驚呼道:“你把人殺了?”
“沒有。”衡武簡單明瞭地回答。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我不想他得罪天庭,更不想魔界因我再次受到圍剿。
“你,你來幹什麼?”我發現我好像很相信衡武說的話,他說沒有,我就信了。
“帶你走。”衡武又說。
我冷笑一聲:“別傻了。”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你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衡武說:“他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這我也知道,那我為什麼還呆在這裡?
或許是因為我根本走不掉吧。
“有點難,”衡武說:“但你有鏨月,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我一怔,他連這個都知道了。
可是我又能去哪裡呢?
“跟我走,回魔界。”衡武說。
“什麼?!”
上次在鏡湖森林,他就想抓我回去,看來他還沒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