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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壓著。昏暗燈火透過床帷和他的手臂照進來。阿客只覺時空凝滯,令人喘不過氣來。蘇秉正微微眯了眼睛,道:“每當這個時候,朕就覺得很不甘心。你是不是還記得,朕就睡在你身旁。”阿客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屏住呼吸望著他,連眼都不眨一下。蘇秉正道:“還是你只把朕當一個大暖爐子,靠著睡十分舒服,可也就只是個擺件?”他確實很像只大暖爐子,熱烘烘的。可這世上誰敢將他當爐子用?又那裡有這麼肆意擺弄你你卻擺弄不得的爐子?阿客便微微有些心煩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長大過,需要人時刻將眼睛放在他身上,時刻心裡只能想著他一個。可她也是個人,也會有自己的煩惱。她不可能全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人心又不是傀儡,你想讓他怎樣他就會怎樣。阿客便道:“臣妾不敢,陛下何以這麼問?”可蘇秉正道:“朕總聽到你半夜嘆氣。什麼事,讓你這麼難受,卻又不能跟朕說?還是你壓根就沒想過,這是能跟朕說的?”阿客驀然失神,隨即就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是些私事。天子無私情,不敢道與陛下知道。”蘇秉正依舊垂眸凝視著她,似在審視些什麼。阿客只垂了睫毛。她只是不敢於他對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求他將三郎還給她。那她就必得告訴他,她是盧德音,她雖然已死了,可不知怎麼又活在了盧佳音的身上。否則她一個小小的婕妤,一個替身,竟敢以為仗著這幾日的寵愛便能向他討要他的三皇子,未免自尋死路。然而,這世上還有比借屍還魂更髒的東西嗎?在民間都要灌一碗黑狗血的,何況是在宮裡?若讓人知道了,只怕連三郎也要被當成不詳的東西,加以戕害。就算對蘇秉正,阿客也敢十分保證――這原是設身處地的設想,若有人自稱是蘇秉正還魂了,向她歷數私密往事。縱然她一時信了,不教他受半點傷害。也必不敢十分信任,畢竟此事太過不可思議。只怕會時時觀察,處處防備。到了這一步,情分遲早耗盡,便不如一介陌生人了。她不敢說的。她只是垂眸不語,蘇秉正終於從她身上起來。他披衣在她身旁坐起來,阿客要跟著起身時,讓他按住了,“不必。我只與你說些私話。”屋內寂靜,阿客攥著被子聽。可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朕不是個木頭人,是人就會有私情……會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阿客,你可以依賴我。你總是萬事不求我,怎麼會知道我可以為你做哪些事。怎麼會知道,我也是很值得你喜歡的。”他又沉默了一會兒,“你總是一個人煩惱,這隻令我加倍焦躁罷了。貴為天子又怎麼樣?我睡在你身旁時,你也還是會嘆著氣,睡不住覺……你竟不覺得,我也是可以依靠的。”他言辭諄諄。可阿客知道,他是對著死去的盧德音說的。她知道自己所能利用的就只有他對盧德音的喜歡和自己與盧德音的相像。然而令她對他不擇手段,她也是做不到的。聽他當面剖白,少不得將其餘的煩心事姑且放開。她便也坐起身,“臣妾一個人煩惱,只因為不曾習慣依賴旁人。與喜不喜歡並無什麼關聯。”又道,“……陛下可願意與臣妾說說您喜歡的那個人?”蘇秉正眼中便有迷茫,他望著她,似乎知道她在說什麼,可又並不當真能回味過來。阿客便也接著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文嘉皇后曾對臣妾說過一句話。”她見蘇秉正驀然便警惕起來,彷彿渾身的刺一根根的豎起一般。知道他在這一刻終於明辨了。才接著說道,“她說,陛下是她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便什麼都能為之舍下。非要說喜歡不喜歡,反倒淺薄了。”蘇秉正眼瞳便是一縮,半晌,方問出一句話來,“阿客……她還說過些什麼?”……第二日他起得早。阿客在o的腳步聲中醒來時,天色尚沒有亮。宮女內侍們在服侍蘇秉正,阿客才想起,這一日已是初七,年假過去,該有一次早朝。她忙起身服侍他洗漱,蘇秉正抬手止了她,道,“昨日睡的晚,你再歇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