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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佛有燭火映著紅帳,阿客還是十年前的阿客。他的拇指擦過她的嘴唇,那嘴唇軟而姣好,像是碧桃的花瓣,令人忍不住就想含住。蘇秉正望著她的目光不覺就有些深,他用另一隻手摘去了她髮髻上的絨花。她仍忍耐著,面色卻立時就變了,竟是有些羞惱。蘇秉正下意識的便將手收了回去,退了一步。盧佳音終於放下了針線,在他面前站起來,垂著頭後退了一步。蘇秉正這才清醒過來。可心口依舊在砰砰的跳著。明明是故意威壓她的,可那一刻卻真把她當成了阿客,以為自己又沒剋制住唐突了她。難免是要失落一陣子的,可也早習慣了。畢竟阿客死去已經快要一百天了。他便坐下來,令盧佳音站著答話。“你有什麼想要的?”盧佳音淡淡的回道:“並沒什麼特別想要的。”“那麼當初為什麼入宮?”她依舊字斟句酌,“採選得中,便入宮了。”蘇秉正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入宮的原委,朕已經找人問過了。此刻就只想知道你的理由。”阿客被他問住了。盧佳音入宮的原委,她是調查過的——可她要在宮外打聽訊息,並不像蘇秉正那麼方便。甚至都不能像旁的皇后那麼方便,因為她在宮外是徹底沒有勢力的。便只知道,盧佳音因秋疾錯過三次採選,第四次才得中。中間似乎也說過親,可不是門戶不匹配,便是旁的緣故,都沒有成。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推測出盧佳音想入宮的理由——甚或該說,她連盧佳音是順其自然,還是被迫無奈入宮的都不清楚。便只能道:“僥倖得中,雲胡不喜……不知該有什麼旁的理由。”就好比有人嚮往布裙荊釵、舉案齊眉,自然也會有人嚮往侯門深宮、珠圍翠繞。蘇秉正便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沒有選中,你便不嫁了嗎?”阿客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該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她只略蹇頓了片刻,蘇秉正便窮追不捨,“朕聽說,秦明橋曾向你求親,你為何沒答應嫁他?”阿客腦中便嗡的一響,過了一會兒才記起,蘇秉正問的是盧佳音。她與盧佳音之間,竟然有這麼多巧合。她更想不出盧佳音拒絕秦明橋的理由——是因秦明橋大她十餘歲?秦明橋該娶過妻子了吧?那麼是續絃?總不至於想令她做妾吧?她腦中百轉千回,蘇秉正只望著她,靜靜的等著。“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想來他們另有考量,父母不曾對我提起,我也不曾問過。”阿客答道。蘇秉正終於放過她,不再發問。他不動聲色,可阿客還是看出來了,她的答案顯然令他失望了。他沒有再留。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秦明橋去盧家提親,盧佳音的父母是樂見其成的。固然是當續絃,但天德年間的進士,在民間也是美名盛傳。且秦明橋已是州郡長官,婚事若能成就,則是盧家高攀。因盧佳音抵死不從,此事才作罷。——這一些,蘇秉正已追查出來。他只不過想拿來試探盧佳音罷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試探盧佳音,也不是第一回半途而廢。他跟華陽公主如何保證,到了盧佳音的面前,就全煙消雲散了。對上她的目光,他只是沒有辦法真把她和盧德音區別開。他再有多少心機多少能耐,在盧德音面前都使不出來。她就像是他的一個劫數。指尖彷彿還殘留著她肌膚的觸感,他身上略有些發熱。從阿客有了身孕,他確實有小一年不曾好好的疏解過了。只是心中倦怠,也不想往旁處去,便獨去洗沐。他懶散的靠在池壁上,任由宮人替他清洗按摩著。清水漾起來,人便有些昏昏欲睡。他恍惚又記起自己當年那場大病。其實那病是怎麼回事,蘇秉正也已記不清。他只記得自己惹阿客生氣了,不論怎麼道歉,阿客都不肯回轉心意。她發脾氣也總是悶悶的,從來都不肯抱怨或是吼叫出來。可蘇秉正寧願她開口訓斥他——她心裡彷彿有那麼一道門,每每遇見事便將自己關進去,任誰敲都不開。每到那個時候,蘇秉正便總覺得自己被她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