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頁

大的虧,最根本的東西——不論是名分、資歷還是皇長子,她都得到了。如今看上去時機到了,她反而比長輩還穩得住——她已領先旁人許多,此刻確實不爭方是爭。然而她也並非萬事不關心。“皇上就說了一句?”“就過問了一句,‘何以至今不起復’……”文漪答道,“先前確實是發了脾氣的,過後卻還是提拔。無怪人說陛下有海納百川的氣量,最能容人的。”周明豔垂眸冷笑,又拈了片花瓣送入口中,“什麼提拔……就是不叫人安心過活罷了。”文漪猜不透周明豔的想法,卻也不問,只道,“真想不到。盧婕妤那種出身,竟連初榜的進士都不肯嫁。”“誰心裡沒些志向?十□了還不嫁人,定然都有些緣故。只看你挖不挖。往哪裡挖。”她嫌惡的拍了拍手,將手上木槿花傾在窗外,“那些一心想傍小主人的老女人,做出的事才更令人吃驚。”遠遠的宮女們正簇擁著皇長子在院子玩耍,周明豔望著,眉毛緩緩的豎起來,咬牙道,“那個牽著晟兒手的狐媚子,給我處置了!”蘇秉正過問一下十二年前的進士,朝中各有揣摩。後宮卻沒幾個人在意。——當年秦明橋和盧德音雖然到議親的地步了,畢竟還沒議成。且當時的盧德音也不過是寄居在秦王府的一個孤女罷了,沒什麼可議論的,知道的人便不多。阿客聽了秦明橋的名字倒恍惚了一會兒,卻也沒太往心裡去。她並非不喜歡秦明橋,可也確實沒那麼喜歡。她對他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寄託和憧憬。因為她知道他是最合適的,只要嫁給了他,她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家和生活。她也差一點就得到了——只是有緣無份罷了。上天總是讓她遇見最好的,卻不肯給她。那個時候他們正在議親,眼看便要議成時,黎哥兒病了。他秉質柔弱,從小便多病多災。可從沒有哪次像那一回那麼兇險。太醫們束手無策。秦王府滿天下訪求名醫,揭榜的不少,可一診斷便都搖頭。說已是司命所屬,人力所不及。那個時候阿客守在他的病榻前,幾乎沒跟著他死一回。她只是記得,黎哥兒焦躁的在她房裡摔著東西,質問她為什麼非要出嫁的時候,她沒有好好的跟他講道理,反而說了誅心的話。她那個時候確實是氣昏了。可黎哥兒年少不懂事口不擇言,她怎麼能對他冷言嘲諷。她記得自己說出“不是誰都得當你家的人時”,黎哥兒倏然蒼白的臉色。他拽著她的衣袖不停的解釋“我一直把阿姊當親阿姊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可她只說“日後不要再往我屋裡來了,讓人瞧見了不好”。她記得黎哥兒便在病中也是乖巧的,醒來望見她,便再難受也會微笑起來。可這一回他就只是死氣沉沉的躺著,連眼睛也不睜開。樓夫人在佛前日夜啼哭,阿客在黎哥兒病榻前衣不解帶。府上長史連棺木都準備好的時候,有衣衫破爛的道士咬著蝨子歪在王府門前搖頭晃腦的唱經曬太陽。秦王將他請進家中,夫妻兩個屈膝下拜,道士羅圈著腿單腳往旁邊一跳,道:“鶼鶼雙生,失偶而死。你自將他的命摘去,卻拜我作甚!”就是這麼無首無尾,無緣無故的一句話。樓夫人便令阿客嫁給黎哥兒。當年阿客初入晉國公府的時候,樓夫人令她見過姊妹們,又命人將黎哥兒抱出來給她瞧。那麼小的孩子,哭得卻那麼響,任乳母怎麼哄都不肯消停。可阿客走到他跟前,輕輕握了握他軟軟的小手,他立刻就不哭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望著阿客,忽然便樂呵呵的笑了起來。阿客望著他的眼睛,輕輕的說,“……他可真像我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