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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客上前,他便伸手攬了她的肩,將她整個兒圈在懷裡。阿客便跟著看他手上的書卷,掃了一行便知道是山海經,卻也讀進去了。蘇秉正握了她的手腕一會兒,摸出她脈有不足之象,知道她是生育阿拙時虧損了身體。便道:“太醫可曾給你開過調補的方子?”阿客隨口道:“開了一副補血益氣的方子。又說食補為上,薦了幾樣湯品給我。”蘇秉正便不再問。轉眼就是預備晚膳的時候,芣苡替膳房進來問話。阿客便抬眼瞧他。離得近了,長睫歷歷可數。蘇秉正溺進她眸光裡,只覺掙脫得艱難。卻還是說道:“今日朕就不留了。”便收了書。他欲起身,阿客攥著了他的手,道:“天黑雪滑,外間又冷冽,行路艱難……今夜便不要走了。”蘇秉正就愣了一會兒,心口已經不由自主的砰然跳動。屋內寂靜,有暖香沁人。不知從那裡傳來笛聲,悄然而起。只是一脈清響,卻因著這夜的雪散作萬千,如漫山梅花隨風飛落。那管蘆笛吹得極好,兩個人一時都聽住了。卻是蘇秉正先回味過來。畢竟宮中女人爭寵的手段他領教得多了,多麼清雅的手段都要俗氣起來。只瞧見阿客聽的專注,便也不擾她,安靜的陪她聽完這一曲。這一曲梅花落吹得悠長。待那曲子落下來,仍餘韻未絕。阿客心裡就記掛起來。蘇秉正卻將她的心思拉回來,道:“朕明日再來看你。”阿客才忙回神,牽了他的衣袖,道:“……陛下是記掛著三郎?”蘇秉正的瞳子猛的就縮起來,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阿客早就知道,闔宮裡唯有她在蘇秉正跟前提不得三郎,可也直到今日,才隱約明白這緣由。依舊只是蘇秉正的自欺欺人罷了——他將她當作一味藥,麻痺失卻盧德音的痛楚,卻又不容許她取代盧德音。可她與盧德音畢竟是一個人,太像了,便常令他覺得迷惑。他唯有將她與三郎割裂開來,刻意的把她與盧德音區別開來。她的死,也許真的將蘇秉正逼得活不下去了。阿客幾乎就要忍不住告訴她真相。可是每每細思,連她自己都會覺得怕,不知自己究竟算是人是鬼。她說不清楚,而蘇秉正縱然信了,也未必是件可喜的事。終究還是隻能沉默。阿客便嘆了口氣,只道:“我心裡也惦念著他……”只半句話便紅了眼圈。可那些酸楚都說不出。她終究還是從內侍手裡接了披風抖開,為蘇秉正繫上,“路上慢行。”她將蘇秉正送出們去。前日的積雪不化,又落了新雪,地上已厚厚一層白,踩下去簌簌的響。琉璃屋瓦盡數蓋住了,亭臺樓榭便如瓊玉所砌。西殿燭火尤其通明,阿客抬眼一望,見李寶林一襲綠萼梅花的素色披風,婷婷立在廊上,蘆笛還握在手中。她遙遙的對阿客點頭,阿客便草草回禮。蘇秉正跟著望了過去,面上寒霜更重。忽然便對阿客道:“你畢竟哺乳過三郎,惦念也是常情。想見他時,就去看看他。”又道,“瑤光殿僻遠,往來不便。等過了年,將蓬萊殿收拾出來,你就搬去那邊吧。”正文 38風起(一)蓬萊殿有梅花千樹,正開到最好的時候。這邊離乾德殿近,地勢開闊,風景也好,便常作宴飲之用,素來不曾賜予嬪妃居住,兩旁側殿裡就堆放了無數器皿,要收拾出來,著實需要花費一番功夫。王夕月統攝後宮事務,這些事自然都要經她的手。得知阿客要挪到蓬萊殿去,王夕月便特地差人尋了蓬萊殿的圖樣來,給阿客送去。道是,“畢竟是你要住的地方,難得有空收拾。想弄成什麼樣,你只管吩咐,務要住得可心。”阿客這數月來都受她的照料。心裡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對王夕月的情緒,只因王夕月算計了她一把,將三皇子從她手中奪去。任何一個母親,都忍不下的。可事情發生了,還能怎麼樣?撫育三皇子一事,蘇秉正既然棄了她一回,另選了王夕月,再為了起用她貶斥王夕月的可能性便很低。可以說王夕月撫育三郎,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她也不打算對撫育過三郎的人用狠厲的手段。所能謀求的就只剩與王夕月共同撫育三郎,因此她不能與王夕月交惡。何況真論說起來,這對三郎而言也不是件壞事——就算盧毅日後在長安立穩了腳跟,也不比太原王這百年簪纓的門第深厚。且王夕月為人不說極妥帖,卻也不存陰毒的心思。只阿客心裡意氣難平罷了。王夕月有心拉攏她,頻頻示好,正該一拍兩合。難得蘇秉正也開了口,阿客便不矯情,遣葛覃去說了一句,便起身往乾德殿去。蘇秉正準阿客出入乾德殿的事,王夕月自然也知道。說真的,她心情也十分複雜。雖說是她耍了手段,將三皇子從阿客手中奪來。但既然已奪來了,讓她拱手讓回去,也不可能。阿客若存著這樣的心思,她只能再結一份仇。反正陷害過她一回了,也不差第二回。但眼下她的處境,也十分不妙。皇后去世平陽遠行,她沒了靠山,又得罪了周明豔,正是需要外援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