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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蜀宦,鼠患

【蜀宦,鼠患】 “許州嫡系”是王建心中的頑疾,這些元老勳舊手握實權,掌握國家命脈,恃功自傲,絕不為王宗衍所節制。 對此,王建早有佈局,醞釀了一盤大棋,其中最重要的一環與李存勖不謀而合——宦官路線。讓宦官參政,在頂層的默許和暗中支援下,與元老勳舊爭權奪利,從而削弱瓦解“許州嫡系”的政治影響力,間接鞏固皇權。 自古以來,凡是走這條路線的,無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起初,宦官勢力被皇帝操控,是皇帝的看門惡犬,讓它咬誰它就咬誰。隨著時間的推移,宦官集團自我增殖膨脹,早晚必將脫離皇帝的管控,轉而威脅皇權。 實際上,王建的處境與唐昭宗和李存勖頗為相似,脫困的途徑也大同小異,無非是文官路線、宦官路線,透過政治手腕回收散落的實權。 然而軍事上的威嚴只能透過軍事手段爭取,所以李存勖才屢屢御駕親征,躬冒矢石,建功立業,也只有李存勖走出了“幼主困境”。 王建先恢復了唐朝的樞密院制度,以宦官為樞密使,掌握中央大權。此時,前蜀的宦官一哥就是唐文扆,他走到了前蜀的政治舞臺中央,被王建委以重任。 文官集團的帶頭大哥是宰相張格。在“太子謀反案”之後,大徐妃勾結唐文扆、張格,陰謀立王宗衍為太子,張格藉此機會抱上了宦官唐文扆的大腿,身為唐宰相張浚之子,張格深知與宦官集團保持密切關係的重要性。 從此之後,張格便與唐文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二人為了促成南衙北司的戰略同盟,勢必黨同伐異,排擠打壓異己分子,比如禮部尚書判樞密院毛文錫和宰相庾傳素。 唐文扆與張格處心積慮地蒐羅毛文錫、庾傳素的小瑕疵,以羅織罪名,不斷在王建面前打小報告。很快,二人就捕捉到了一個機會。 貞明三年(917),毛文錫的女兒嫁給庾傳素的兒子,兩家結親,於是在樞密院大宴親友,演奏音樂助興。 王建聽到鼓吹之聲,十分震驚,忙問左右,才得知是毛、庾兩家“用樂不先奏”。 在等級森嚴的封建時代,一切行為規範都受到禮制的嚴格束縛,深入體現在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 比如穿衣方面,衣服的款式、顏色、裝飾,都有嚴格的等級劃分,就像現在軍裝上的軍銜一樣,不能亂穿,所以才有“人靠衣裝”一說,透過著裝就可知道一個人的官職大小、社會地位。 再比如出行,轎子的材質、顏色,轎伕的數量,也受到嚴格的限制。 任何違反禮制,使用了超越等級限制的規格,都是“僭越”,罪同謀反。 至於歌舞奏樂,也是受到嚴格的管控,不僅歌舞演員的人數受限制,就連演奏的曲目也有明文規定,有興趣的可以參閱各正史中的《樂志》,那裡詳細記錄著該朝對文藝演出的相關規定,枯燥繁瑣。 正因如此,如果官員們想舉辦私人宴會、演唱會,必須事先向有關部門提交相關申請,參加宴會的人員、演出的曲目和規模等等都要提前報備,經相關部門審批,確認沒有“僭越”之後,才能如期舉辦。 而毛、庾兩家的訂婚宴卻犯了這個致命的錯誤,也許是被喜事衝昏了頭,兩位高階官員居然都犯了這個低階錯誤,忘了向上級申報而私開宴會。 唐文扆和張格就抓住這次“私開宴會”而大做文章,王建果然大怒不已。 貶毛文錫為茂州司馬,弟弟毛文晏貶為滎經縣尉,兒子毛詢流放維州,沒收全部家產,家中其餘男人罰為奴、女人收作婢; 貶庾傳素為工部尚書,再從弟庾凝績亦受牽連。 隨後就是前蜀的一團政治迷案:王建病危,宦官唐文扆陰謀政變,王建急召養子王宗弼進宮護駕,王宗弼帶兵闖宮,揭發唐文扆陰謀。 於是,王建急召太子王宗衍入宮侍疾,等待接班。然後貶唐文扆為眉州刺史,繼而流放雅州;其黨羽翰林學士承旨王保晦流放瀘州。 接下來,王建提拔了“前罪人”庾凝績和宦官宋光嗣。國家財政、人事任免、最高司法等權力,全部交給庾傳素;軍事大權則交給宦官宋光嗣。 隨後又讓宦官宋光嗣與養子王宗弼等一同作為託孤輔政大臣,輔佐王宗衍。三天後,王建去世,王宗衍即位。 “唐文扆謀變”是前蜀最大的政治謎團。正是在唐文扆和張格的秘密運作下,王建才廢長立幼,立王宗衍為皇太子的,唐文扆有著擁立之功,眼看王建就要嚥氣、王宗衍轉正在即,唐文扆卻密謀政變,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唐文扆究竟想要立誰當新皇帝? 王建最忌諱的就是諸養子,怕他們會對王宗衍的統治產生威脅,故而一直以來採取各種手段予以打壓,卻為何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急召養子王宗弼入宮護駕?而且在託孤大臣中,除宦官宋光嗣之外,全是功高震主的養子——王宗弼、王宗瑤、王宗綰、王宗夔。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