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夏無聲流淚,輕聲詢問,“還疼嗎?”
湛胤釩沉默的站著,不言不語,只是微微低垂著眉目,令人心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湛胤釩心口被巨大的情感衝擊,填滿,在她一句“疼嗎”時,齊刷刷的往胸腔外奔湧。
他想握著她的手,想抱緊她的身體,想將她潛入自己的身心和靈魂。
強烈的想法一波一波衝擊著大腦,如傾瀉而下的山洪無法控制。
蠢蠢欲動的火山爆發,冰封千年的雪山崩塌,沉寂的萬古洪荒炸裂,湛胤釩無法抗拒,抬手抓著她的手,壓在為她跳動的胸膛,緊跟著緊緊將她擁抱。
這一抱,千言萬語、千難萬苦都在這個不能自已的擁抱中。
“見你安好,便再也不疼。”湛胤釩壓低聲,沙啞低語。
胸膛如擂鼓,轟然敲響。
“嫿兒,不走了,好嗎?”
湛胤釩將嬌小纖細的她,緊緊擁入懷中,六年的思念、等待、期盼,刻入骨髓的愛,此刻絲絲縷縷都集中在這個擁抱中。
安以夏被他抱得很緊,能清楚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輕顫。
他努力控制自己快要決堤的感情,害怕嚇著她。
天知道他多麼想將她綁在身邊,多麼想不顧一切佔有她,多麼想跑開一切與她廝守,不管她願不願意。
到底是顧及她的感受,強忍得好辛苦。
安以夏淚落衣衫,浸溼他的外套。
不應該這樣,但她也是人,她也有感情。
假裝自己很好、很堅強的走過了六年,從來沒有崩潰過,沒有歇斯底里的哭過,即便是在深夜想他想得心疼得發慌的時候,也沒有為他歇斯底里哭過一回。
因為她懷著孩子,從離開江城之日起,她被告知愛人去世,被迫背井離鄉逃命。
為了孩子,她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把自己陷入痛苦和絕望中。她強迫自己站起來,忘記過去,強迫自己快速接受朗俘高城的新生活,強迫自己面對所有陌生的人時微笑。要假裝自己看起來很好,很堅強,不讓大家擔心。
所以,不能哭,也不能看起來好難過。
她確實一無是處,沒有人在困境時拉她一把,她就爬不起來。
可她再無能,也堅強的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可是,堅強了這麼多年,脾氣溫和了這麼多年,她已經忘記發脾氣是什麼樣子,怎麼樣歇斯底里、怎麼樣哭泣。
為了Eric,她摒棄了自己的一切情緒,努力做一個好媽媽,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兒子身上。也不乏有一定要為湛胤釩培養出一個像樣的兒子,但同時,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平安一世,不要太多爭鬥。
見到湛胤釩,她又有了情緒,自己都不曾注意就開始發火,火冒三丈,歇斯底里的憤怒那麼自然,面對他時,情緒沒有隱忍,沒有刻意。
她的壞情緒,是不可能在顧知逸面前袒露,更不會對著兒子展現。
這一刻的落淚,是由心而發。看見他臉上的傷痕,讓她怎麼能剋制自己的心痛?
她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境況,緩緩回神。
她不應該這樣,她是孩子的媽媽,不能因為自己的情感而不顧兒子,這樣太自私。
安以夏深吸氣,輕輕推開他,可湛胤釩那樣的用力,她又怎麼可能推得動?
“你放開。”
安以夏想冷靜說,但一時間哽咽在喉,無法清晰吐詞,聽著有幾分撒嬌,帶著濃厚的鼻音,令人心疼。
湛胤釩依然緊緊抱著,“不放。”
這一放開,何時才能再抱?
安以夏深吸氣,哽咽著,再次出聲,“你放開,非得我憤怒發火你才聽得進嗎?”
湛胤釩聽見她這話,這才知道她在生氣,並非玩笑。
心有不甘的鬆開她,退後半步,看著她的臉,忍不住將她臉上的眼淚輕輕抹去。
“嫿兒……”
安以夏還帶著哽咽,輕聲打斷他:“你想重修於好,我不會配合你。湛胤釩,我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現狀。你不是非我不可,只要你願意,你一定會找到更適合你的人。我不是那個適合你的人,我跟你,一旦都不搭。湛胤釩,拜託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好嗎?”
湛胤釩眼神直直看著她,眼裡有她看不懂的隱忍。
安以夏抿緊唇,深吸了口氣,溼漉漉的眼睛看向湛胤釩。
“湛胤釩,只要你願意,你的選擇有很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