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淮陽?那是……那不是寧王叔最心腹的幕僚麼?”永熹帝眯著眼,重新坐回了御座。
毛果兒垂眸,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小人還發現,司馬淮陽的書童,極愛城西的一家胡餅。巧的是,羅相家三公子的車伕,也很喜歡那家胡餅。二人,常常相遇。”
永熹帝的臉色沉了下來,眸色深深,看向毛果兒:“這是從何時開始的事?”
“小人命人將那胡餅老闆娘請回了孃家三天,問了出來,這是兩個多月前,剛剛開始的事。”毛果兒有問必有答。
永熹帝眯了眯眼,姿勢和聲音都放鬆了許多,靠在了御座上,漫不經心道:“還有什麼?”
“羅家現今府內的中饋就在三娘子手裡。其餘各色人等,都鵪鶉一樣,無比老實。羅府以外,一切如常。羅府以內,如臨大敵。羅相甚至已經命人回祖籍去命羅氏族人安分守己、準備退路。”
毛果兒弓腰、低聲,從容鎮定,卻說著令人驚悚的內容。
“這是羅家。曹家呢?”永熹帝的目光從他的頭頂,轉向他白皙纖細的脖頸。
可這一句問,卻讓毛果兒愕然抬起了頭,表情甚至有些發傻:“呃?您,您沒讓小人查曹家……”
“難道朕讓你查羅家了不成!?”永熹帝一瞬間心情大好,甚至還有心思抬腿踹了他一腳。
毛果兒一個趔趄,哎喲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陛下把白翰林的訊息傳遞交給了小人,那小人自然查個通透才對。
“既然司馬淮陽的手腳伸到了羅相那裡,那小人怎敢不查?萬一因為小人縮手縮腳,誤了陛下的事,那可都是天大的事!”
永熹帝哼了一聲,道:“算你小子會胡說!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必須先跟朕說了,然後才能做。知不知道?!否則,判你個內官干政、刺探重臣,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小的不敢!小的絕對不敢!小的記住了,以後都改!”毛果兒被嚇得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永熹帝再踢他一腳,卻帶上了三分陰狠的力道:“別在朕的跟前做這種像生兒了,滾起來!去給朕把姓羅的那個老東西找了來!朕要好好問問他!”
毛果兒忍著肩窩的鈍痛,滿口答應著,一骨碌爬起來,跌跌撞撞再度跑了出去。
……
……
訊息很快傳到了蕭寒手中。
蕭寒看都不看,轉手命人:“送鍾郎和沈郡主。”
“公子,會不會出紕漏?”新豐小心地問。
蕭寒搖頭:“大夏的這位君王,外事上從不糊塗。何況韓震和寧王是他最大的兩塊心病,一旦涉及這個,他必定會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不會有事的。”
“可是沈郡主那個性子……”新豐又偷看了蕭寒一眼。
蕭寒跟著他的話尾看了過去,正好跟他對了個眼神,嚇得新豐連忙低下頭去。
“這種朝政大事,只要不涉及無辜人命,你幾時聽說過沈郡主任性妄為的?”
蕭寒訓斥了一句,頓一頓,又加上:“何況,此事必定會鬧到梨花殿沈太后跟前。那位老太后在幕後坐得這樣自在愜意,眼睜睜地看著咱們累死累活,我可不滿了許久了。
“這一回,我就等著她把詳細計劃都告訴沈郡主,咱們也撿一次便宜!”
新豐撓了撓臉:“我看難。”
被蕭寒一眼瞪過去,忙兔子一般跳起來跑了:“我這就去送信兒!”
……
……
“老臣家人先前鬧出那等風波,險些釀成大禍,全國上下物議沸騰,只差那麼一絲,韓家就……
“老臣服侍了先帝和陛下兩朝,老了老了,幾乎要晚節不保,如何能夠閉得上這雙眼?!老臣不甘心……
“韓氏之心,路人皆知,有什麼可查的?何況他府裡水潑不進,老臣也實在是無能為力。然而寧府不同!
“司馬淮陽當年考進士,老臣是副主考。好好歹歹,還有那麼一線香火之情。所以查實了他家中之事,老臣便有了底,這才去策反了他。
“老臣只為查案,絕絕對對,沒有半分半毫,想要挑撥天家骨肉的意思!求陛下明鑑哪!”
羅相雙膝跪地,說一句便叩一個頭,不過半刻,額上已經一片血紅。
永熹帝陰沉著臉,半晌,才問了一句:“你做這等事,有無他人授意?”
這就是在赤裸裸地問:沈太后有沒有插手其中!
羅相一個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