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獨獨沒有料到這一種。
她本來想著,既然這個世界是凌君玄所有黑暗面的集合,那他極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大反派,要毀天滅地那種。
也許凌君玄已經做了很多壞事,需要她勸著一起去贖罪。
可凌君玄非但什麼都沒做,還是個被定期放血的小可憐。
凌天仙府這些人怎麼可以把凌君玄關上千年,只為一己私.欲?!
換做是她,不用一千年,甚至不用一年,她在一個月內就要黑化了。
雲暮看著近在咫尺的凌君玄,氣笑了:“如果你不給會怎麼樣?”
凌君玄觀察著雲暮的表情,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你在為我打抱不平?”
說完這句,他被自己的話逗笑了,笑著對雲暮說:“你一個煉氣期的弟子,為我一個大乘期的老祖打抱不平?”
聽了這句,雲暮越燒越旺的熊熊怒火在一瞬間被冰水澆滅了。
她只顧著憤怒有什麼用?
她得冷靜下來,思考救出凌君玄的辦法。
凌君玄見雲暮的神色平靜下來,卻並不回話,皺了皺眉之後抬手在她頭頂拂過。
下一秒,雲暮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破了。
她不知道凌君玄做了什麼,但她從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中,猜出他讀取了自己的想法。
凌君玄甚至完全沒有隱瞞雲暮的意思,臉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寫著一句話:“不讀取你的想法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自不量力。”
雲暮抿了抿唇,直面凌君玄略帶嘲諷的目光:“我也會到大乘期的。”
凌君玄又笑了。
他覺得這個女弟子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他是很少笑的,但看到她以後,短短几分鐘已經笑了很多次了。
她明明弱到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殺死,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
他剛剛竟然還從她腦海裡讀取到她要救他的想法,簡直讓人不可置信。
仙府那幫人放她進來之前,沒有洗過腦嗎?
像是犧牲一人、成全大家,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做貢獻之類的。
這些年來求他的弟子大多都是這種論調,彷彿他不放血就是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他都聽膩了。
這是第一個想到要救他的人。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意識到,他不是被凌天仙府供著,而是被凌天仙府困住了。
凌君玄在這千年來,一直在做一個局。
他一向是很有耐心的,畢竟淩氏一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若是離開了這凌天仙府,他也不知道去哪裡。
反正天大地大,也沒有他能安然處之的地方。
既然哪裡都一樣,不如在這待著。
事實上,凌君玄本來還能把這個局佈置得更完善一點,做到萬無一失。
但他看到這個女弟子以後,突然不想等了。
難得有一個沒被凌天仙府那群人荼毒的好苗子,如果因為他耽擱了幾天,她就被廢了怎麼辦?
那他這人生,就真的沒有任何意思了。
想到這裡,凌君玄悠悠然用手勾起雲暮耳畔的烏髮,把那縷頭髮在指尖轉了一個圈後,這才開口:“你知道嗎?千年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詞,我特別喜歡這個詞。在這修仙界,但凡是大動盪、大變革,總是以千年這個詞為開頭的。”
他說完這句,對著雲暮露出一個虛幻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什麼?
聽凌君玄這麼說,雲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本來已經形成了一個認知——
凌君玄勢單力薄、被困在這裡放了千年的血,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可憐。
但他剛剛那段話的意思,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是不是在說,他要搞大事情了?
雲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凌君玄即將由小可憐變成大魔王的預告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主要是,她實在想不到凌君玄怎麼做才能脫困。
接下來,雲暮發現,大殿上一直跪著充當背景板的其他人出聲了。
不知道凌君玄用了什麼法術,他們異口同聲地在喊:“求君玄道君拯救蒼生,求君玄道君獻血!”
他們的聲音慢慢散去之後,凌君玄輕聲在雲暮耳邊說:“你聽,這就是他們的真心話,他們每個人都想要我的血。那,你呢?”
他這句話像是施加了法術,雲暮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