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馬與塞外截然不同,被亓官靈這麼用藤鞭忽然一抽,馬瞬間被驚到,發了狂般就撒開蹄狂奔,坐在馬背上的許從一完全沒設想過亓官靈會來這一鞭,手裡的韁繩握得不緊,整個身體猛地往後面揚,上半身幾乎折斷了似的,差幾里就碰到下方的馬背。
及時揪緊手裡的繩索,許從一額頭青筋根根暴突出來,他嘴角繃得死緊,往回拉拽繩子,試圖讓馬停下來,但馬被驚得太厲害,不管許從一怎麼使力,馬匹就是一點不見停歇的跡象,甚至於馬匹奔跑的方向開始往左,並逐漸偏離遠處亓官闕等人。
別無辦法下,許從一鬆開韁繩,手掌往馬背上一撐,腳更是先一步從腳踏中撤出來,整個身體倏的向上方騰飛起來,馬匹獨自衝向茫茫草原中,幾個呼吸間,就在許從一視線中,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亓官靈騎著馬本奔在前方,以為後面許從一很快就會趕過來,然而稍一偏頭,看到的是空落落的馬背,本該在上面的人,此時不見蹤跡。
心下一慌,亓官靈掉轉馬頭,準備去找許從一。
眼前一道影子驟然划過去,眯眼仔細一看,掉頭回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舅舅亓官闕。
亓官靈不知道亓官闕忽然返身是為了什麼,下一刻,她就看到亓官闕身體一彎,將孤身站立在一簇枯草上的許從一給一臂撈到了他的面前,同他共騎一匹馬。
黑『色』馬匹在接到人後,一調轉身,朝向亓官靈走過來。
馬匹走得不快,亓官靈睜大了眼睛,視線在亓官闕摟在許從一拂間的手臂上,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那隻手相當礙眼,她覺得這是他的愛人,她舅舅這樣做,是什麼道理?
“舅舅,從一。”
許從一面『色』看起來有點蒼白,許是剛才的一幕,同樣也驚詫到了。
亓官靈出於玩笑心裡,在大漠上,她經常這樣和大家開玩笑,可沒見誰馬匹收驚,就算有,都沒發生任何事。好在她還是知道,許從一和他們不大,他是中原人,馬匹也是中原的。
“從一,對不起,我真沒想到那馬會失控成這樣,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我真不是有意的。”因身為原首領的掌上明珠,亓官靈自小就受盡各方寵愛吧,別說道歉,就算她真做錯了什麼,道歉的反而是別人。自從遇見許從一,他讓她知道、意識到,過去的自己,有多肆無忌憚。
她很努力在該,她的這種努力,也希望許從一可以看到,並認可。
許從一搖搖頭,不管起始原因和過程如何,結果是他沒有受傷,這點便是所有。
“沒事,也怪我,連匹馬都控制不好。”許從一溫潤笑容,這一笑,讓在場的兩人都為之一悸。
“還有大概半天時間,就到部落,到時候我教你,你這麼聰明,很快就能學會。”兩人交談著,好似將另一個人給完全忽略。
但是怎麼能忽略,那是個就算立在那裡,一言不發,絕對不可忽略的存在。
由於幾天前才和後面的男人有過最難於啟齒的接觸,許從一始終都避著男人,而對方,雖然時常用一種狩獵般的銳利視線盯著他,卻都不見行動,他準備將那一早上的事盡力封存在記憶深處,他以為自己能夠忘記,然而就在剛剛,彼此身體接觸的一剎那,那些記憶就『潮』水一樣瘋狂湧上來,拍得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竭力控制著,沒讓自己立馬跳起來,只是陷在衣袖下的手,這會已經攥緊成了拳頭,並無法壓制地戰慄著。
控制著表錆和聲音,許從一轉頭對胸膛貼著自己背脊的男人道:“謝謝了,我和……”我和靈靈一塊,就不麻煩你了。
許從一想說這個,然而身下馬匹忽然擺了下頭,就跑了出去。他看到亓官靈猛地異變的臉,猜想自己表錆肯定也震驚得很。
兩人直接擦過亓官靈和她騎的馬匹,耳邊是呼嘯而過的烈風,將許從一聲音一併打散,碎裂在空氣中。
許從一心中一團火砰的燃燒起來,燒得他眼眶通紅,眼裡血絲一根根清晰可變。
看男人這駕駛,估『摸』著又要發瘋了,亓官靈還在後面,余光中可以看到,已經朝他們驅馬追來。
但亓官闕手臂揮舞地更快,馬匹狂奔,將亓官靈遠遠甩在身後很遠的地方。
許從一一手拽著腹間的鐵臂,往外面扯,試圖扯開,然後自己跳下馬。
但他手剛一握上去,男人竟然反手扣住了他手,並一起壓向他身前。許從一一隻手被縛,還有一隻手自由,他身上佩戴了一把不久前亓官靈送給他的短匕,就擱在袖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