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早就忘了。等回到都城,我向你賠一百個不是,成嗎?”
阿梨的眼裡,一汪淚水幾近潑灑下來,她一咬牙,無奈地逼了回去。
楊劼扳住她的臉,在上面親了一口。又說了些呢喃軟款的話語,如此這般安撫,直到阿梨的臉上有了微笑,才放開她乖乖去火堆那邊躺下了。
銀河影下繁星萬點,耳邊是風過山塬,細細切切地長咽。然後是空茫一片的安靜。
阿梨慢慢放下簾子,才發現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月影稀薄地映在他的臉上,他向阿梨眨了眨眼睛,投去一抹極怡然的笑意。
阿梨這才真正地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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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又之卷 銀箋別夢當時句】 認親
紅日初出,彤雲漸散,澄澈的碧空下終於顯露出遠山近水的輪廓。楊劼仨人重新出發了。
馬車行駛了大約兩個時辰,進了九峰嶙峋的山谷地帶。雖然時已春天,幹雪冰凌還是嚴嚴實實掩蓋了路面,冷風裹著乾硬的雪粒如影隨形般肆虐著車馬。楊劼眼見車身搖晃得厲害,便朝前面馭車的伍子大喊:“太危險了,停下!”
“要麼咱們改日再去?”伍子勒緊馬韁,望著滿眼皚皚白雪,憂心道。
楊劼看了身邊的阿梨一眼,嘆氣說:“只能這樣了。”
阿梨卻問;“離華越寺還有多遠?”
“如果沒有這道路難,二十餘里走馬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可惜幹雪冰凌道是行車大忌,等冰雪消融了再說。”伍子回答。
“那咱們走過去!”阿梨說罷,利落地下了車。
楊劼大是惶恐,緊跟著下車制止道:“這如何使得?你還是轉回山外等待,我和伍子過去!”
阿梨卻笑了,不無得意道:“常聽人說,雪後冰凌道,只看草出草,莫看土過冰,照這樣走不會錯。”說著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卻不料腳底沾著冰面,倏地後仰著倒。楊劼見勢快步上前扶住,也隨之滑出跌倒,阿梨的身子壓在了他的上面。
“蠢。”楊劼又氣又笑擁住阿梨。那邊的伍子也趕著過來救助,卻猝不及防直滑到他們面前,三個人倒在了一起,空曠的山谷裡傳來他們的笑聲。
畢竟是少年心性,他們相扶相依繼續往前走,茫茫雪原中遺下沉沉一線腳印,清晰紮實地直達山谷盡頭。
太陽在緩緩走向西邊,清朗的天空下浮雲盡掃,峰巒疊嶂峻崖環繞。眼前豁然開朗,空飛急瀑猶如懸布高掛,耳畔聞得禪鐘聲聲。阿梨張眸俯瞻,幽峰重樹間隱約出現幾片禪房,青磚寶塔悠然聳立,塔頂上八卦懸空銅剎在彩霞暮金中熠熠發光。
“我們到了!”
三個人歡呼不已,身上的痠疼、疲倦一掃而光。
阿梨望向楊劼,那雙黑殼的明眸,在暮光下愈發顯得生動逼人。楊劼早側首低頭看她,神色變得很快樂,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與她五指糾纏。
“一起去!”
阿梨極甜地笑了。
風應谷聲,一派無籟。他們的歡笑聲與天地化成和諧,三個人相攜穿林而過,衣襟裙袂被風吹得飄飄欲飛。
處於幽山的華越寺此時中門緊閉,無一人前來進香,顯得分外冷清。寺外的蒼松雖是綠色儼然,因為無人,更顯天寒鳥驚。三個人斂了笑意,楊劼上前敲了敲石門。
石門很快開啟,一名小沙彌探出圓滾滾的腦袋,朝著他們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可是從都城而來?”
楊劼一驚,忙應道;“正是。鄙人想見克清法師,煩請小師父帶路。”
那小沙彌拱手就請他們入內。走過幽暗的無樑殿,眼前豁然大亮,天井下長滿奇花異草,空中蘭草瀰漫出淡淡的幽香。石案草蓆上圍坐著七八個年輕和尚,正中袈裟老人悠然從容地解說,香菸嫋嫋誦經琅琅,真是逍遙自在的山中勝境。
楊劼一行止住了腳步。老者緩緩睜開眼睛,吩咐道:“你等將這段經書誦得熟了。”眾和尚整齊應答一聲,逐個施禮離開。臺階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一一他們沒有看見面目猙獰的人。
老者漫遊般步到楊劼面前,面目和善,“施主遠道而來,莫非是尋人?”
“是。”楊劼恭敬地一禮。
“施主貴姓?”
“姓……邰。”楊劼大膽地回應。
“佛道慈悲為本,為善心安。我佛以無邊的智慧,迴向悲憫婆娑世界,給眾生一個容易得度的機會。”克清和尚合掌示意,“邰施主,請跟貧僧去吧。”
楊劼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