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阿梨、伍子在外等候,自己忐忑不安地跟著克清和尚往後院走。
走過一段曲折幽暗的小路,夕陽從幽深的天井灑將下來,庭院變得空闊而乾燥。一排茅草小屋圍著,吊架、陶罐、獵刀、長矛到處都是。空氣中彷彿還有草藥的清香,楊劼鼻息一動,又聽見幾聲劈柴的聲音。
克清和尚在前面走,彎身進了一間茅屋。楊劼緊隨而入,劈柴聲正從裡面傳來。屋子正中原是永遠都在冒煙隨時可以點燃的大火坑,坑中放一口大鐵鍋,鍋蓋扣在上面,冒著熱氣的水泡正從鍋蓋四圍溢位。一名衣衫破舊的僧人低著頭舉刀劈柴,正一把把往火裡送。
“覺鳴。”克清和尚喚了一聲。
聞聲,僧人抬起了頭。
火光熊熊,像蛇一樣地四處扭拂著,肆意地勾勒出那人斑斑疤痕的臉,在火光中變得尤為森然可怖。他望了克清和尚一眼,又驚覺地轉眼看向楊劼。
那樣猙獰的面目,眼光卻平靜無常。楊劼的心簌簌顫慄,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覺鳴,貧僧當年在都城識得邰將軍,二十年未斷交誼!若非那場宮變,你不會與貧僧湊到這荒山野嶺來。我知你塵緣未了,如若築起一道牆,誰都無法幫你。此心能造此心消啊!”
克清和尚說完,拉著楊劼近到那人面前,道;“你的兒子尋你來了。請你從如實觀,只要說明了,參透了,自然就放下對外的種種孽緣。”再次唸了聲阿彌陀佛,兀自放下楊劼出去了。
茅屋裡熱氣氤氳,一簇一簇的水泡捂著鍋蓋淌出,化成無數條混濁的水溝往四面散開去。楊劼恍恍惚惚地站著,帶著疑惑,總覺得自己做夢一般。
他就是邰宸,當年叱吒風雲的都城守將,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想到這些,楊劼不知是寒冷還是懼怕,全身都在抖。
而邰宸只是冷漠地轉過頭,甚至對他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的反應,只顧埋頭燒著火。
楊劼聲音也顫了,艱澀地呢喃出兩字,“父親……。”
邰宸眉頭一皺,臉上的肌肉顯得痙攣,便更醜陋了。他突然冷聲笑了笑,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