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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對不會要這種女人的錢!”伍子斷然道。

兩人道別後,楊劼一整天恍恍惚惚的,心裡充滿對阿梨的牽掛。給小少爺上了半天的課,便急急趕回小旅舍。

雨後的白天清澈透明,風兒輕掠,旅舍屋簷下的錦旗簌簌地響。

袁黛兒站在大門口,唇際含著笑意,很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錢袋。

“楊劼,我們有銀子了。”她笑著告訴他。

楊劼百感交集,一時說不出話,眸子裡有複雜的東西在沉澱。

袁黛兒將銀兩交到楊劼手中,見他表情凝重,佯裝生氣道:“怎麼啦?我可是花了很多精力才籌到這筆錢的。”

好半晌,楊劼這才緩過神來,臉上逐漸現出一點笑容,“終於有了……真好,真好。”

袁黛兒發出爽朗的笑聲,催促道:“快去吧,希望阿梨姑娘能出來。事情要是成了,我也算做件好事。”

她輕快地走向自己的馬車,揮手朝他告別。

褪去了往日男裝的袁黛兒,深紅的裙絛迎風飄蕩,倒多了一份嫵媚動人的姿態。

馬車啟動,道路上響起車軲轆的聲音。袁黛兒探出頭去,正望見楊劼匆匆而去的背影。她長長地吁了口氣,彷彿在斟酌著什麼,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小六子,你真的看見裴大人帶走了那個阿梨?”

“回公主,千真萬確。裴大人的架勢可嚇人了,那些人誰敢不從?那老鴇可是虧大了。”

“管誰虧不虧,反正我是贏了。”袁黛兒再度得意地笑起來。

夜裡的大雨掃清南街的陰霾之氣,沿街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楊劼走得飛快,手中沉甸甸的,那顆紊亂不定的心卻安穩下來。

前面便是喜春坊,卻聽不到慣常傳出的簫聲歌舞聲。紅漆大門破天荒地敞開著,幾位路人朝著裡面指指點點,神色有點詭異。

楊劼的心又開始慌亂地跳動。

議論聲很輕,隱約能聽到阿梨的名字。他不顧一切過去,抓住其中一位胳膊,問道:“請問,阿梨姑娘出了什麼事?”

“晟陽王帶了一幫手下,把阿梨姑娘接走了。”那人倒耐心,“想看熱鬧你來晚了。”

楊劼急問:“接到哪裡去?”

“還能去哪裡?當然是晟陽王府了。”有人笑著介面,其餘的人跟著笑起來。

有人緊接著嘆息,“晟陽王府不過多了個侍妾,可南街少了個難得的絕豔美人啊。”

人群很快地散了,只餘楊劼一個人直愣愣地站在那兒。像是當空傾下一桶冷水,澆得他通體冰涼。

他瘋一樣地奔跑,頭上的太陽燦爛耀目,燃燒至最烈,灼得五臟六腑在叫囂沸騰。

晟陽王府位於皇城的南端,外牆廣袤森嚴,放眼望去,九重宮闕的金色琉璃綿延無邊,如火燃盡了天。高翹崔嵬的門樓外,鎧甲侍衛森嚴把守,目無表情地端望四方。日溶正天,整個王府外圍殷紅如血,反凝成一團滯重的、咄咄逼人的霸氣。

楊劼不禁止了步。

手持長矛的侍衛老遠衝他呵斥,“外人閃開,不得靠近府門一步!”

楊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細微的霞光映著他漲得通紅的臉。他憤恨地咬著牙,眼裡不知何時有了潮意。

去年的秋天,他也是這樣跑向南州城的鴻順堂館。裴元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帶著譏誚,眼裡是深深的不屑。那時,他連句反駁的話語也沒有,便灰溜溜地被趕出來了。如今,他依然勢單力薄,這樣衝動地進去,迎接他的將會是新一輪的失敗。

裴元皓是個魔鬼,他鬥不過。

阿梨月華般的身影在眼前盪漾,他攥緊拳頭,目視晟陽王府燦然的琉璃瓦,咬著牙,“裴元皓,你仗勢欺人!我不會罷休的,阿梨早晚會回到我身邊!”

歷盡人世險惡,如何不變得逐漸成熟?楊劼再次望一眼晟陽王府,滿懷悲憤轉身而去。

巧匠

夕陽逐漸墜落,天地萬物變得朦朧。這樣的夜色來臨,晟陽王府到了紅燈高掌的時分。

阿梨獨自坐在廂房外面。

眼前是與青樓截然不同的景。侍衛綵女穿梭不斷,有紅豔的燈影飄飄蕩蕩,空中彷彿有淡淡的暖風,淡淡的花香。

似乎,裴元皓正用奢侈圈養嫵媚。

待了好幾天了,阿梨的身體日趨康復。她對這裡的一切並不好奇,她只是感到緊張。

她深深地明白,離開了青樓,她又進了裴元皓的樊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