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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池,希望能夠看見楊劼院子裡的一點燭光。

最終,她失望地嘆了口氣。

月上柳梢頭,夜色漸濃,荷花池畔一盞紗燈在遊動。離得近些,才看見執燈的是管家,後面跟著幾名姿色姣好的家妓。

家妓迤邐而行,杏紅裙裾迎風飄動,老遠能聞得從她們身上散發出的脂粉的香氣。院子外的兩個婢女目不轉睛地望著,直到家妓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久久沒有言語。

大欹國曆代官宦貴胄有蓄家妓之風,用來縱酒奏樂自娛,到了統正年代更是繁盛。因為身份特殊,這些女人被**在某個角落,她們的韶華短暫而絕豔,結局卻異常淒涼。

而身為太守的老爺,此時將最得意的家妓奉獻,為的是取悅客人吧。

阿梨突然覺得,比起這些女子,自己的處境已經很好很好了。

前院的鼓樂聲漸漸停了,兩名丫鬟不敢耽擱,跑到垂花門一帶去迎接主人。夜色正好,婆娑的樹枝隨風搖影,酒香馥郁。七夫人在這片夜色中攙扶著楊靖業,步履蹣跚地朝這邊走來。

阿梨正要上去迎接,從後院方向氣喘吁吁跑來一名**,近到楊靖業面前屈膝福禮,語氣有點緊張,“老爺,七夫人,大夫人剛才歸天了。”

聞言,阿梨猛地一怔,心顫不定。

七夫人一手掩唇,蹙眉道:“大好的時辰,攪了興趣。”

“慌什麼,不知道今晚府裡有貴客嗎?”楊靖業朝**呵斥道,“誰再瞎嚷嚷就撕爛誰的嘴!”

楊靖業被酒氣燻得酡紅的臉上染了冷意,吩咐後面的家奴,“傳話下去,後院的人不許上前院來。裴大人是何等尊貴的客人,難得來南州一趟,須小心伺候著。”

家奴、**各自領命而去。楊靖業這才滿意地攜起七夫人的手,繼續往前走。

“今晚就讓阿劼繼續留在大院吧,待明日裴大人回去後再作道理。本官還指望裴大人去皇上那兒美言幾句呢。這女人,早不死晚不死的,晦氣。”

阿梨聽著老爺的絮絮說話聲,無奈跟在後面走,轉過荷花池時,不禁往大夫人的院子方向多看了幾眼。

初遇

夜漏更深,所有的院子都安靜下來。阿梨落步極輕,悄然無聲地推開院門,繞過迂廊,向後院深處走去。

暮春的風尚帶清涼,一切亭臺樓閣籠在昏暗的月光下。阿梨覺得一顆心快要緊張得跳出來,前面屋簷下冥濛的牛皮紗燈彷彿楊劼的眼睛,含著悲哀含著無助。她抬手按住胸襟,才能壓抑住心中的那份思念和渴望。

“什麼人?”前面突然傳來喝問聲,接著院門內有人提著燈籠出來。

阿梨見是老爺的家奴,只好停止了腳步,做賊似地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是我,求大叔讓我進去。”

那人用燈籠朝阿梨照了照,“原來是阿梨小丫頭,黑燈瞎火的來這兒幹什麼?老爺吩咐了,誰都不許踏進院子一步。誰壞了規矩,當心被關起來捱揍。”

阿梨並沒有懼怕,只是急切地求道:“就進去一會兒,我想看看大少爺怎樣……”

“老爺今夜就在七夫人那,你當值丫鬟卻跑這兒來了,越大越沒規矩。別在這裡胡攪蠻纏,不然我明日告訴老爺,到時怕你小命都丟了!”

阿梨有點呆呆地聽著,往院子裡瞄了一眼,無奈悻悻地回身走。

與少爺僅僅一牆之隔,卻是那麼遙遠。她見不到他,他不知道她輾轉的心事。阿梨邊走邊想,心裡像著了火,焚得五臟六肺都疼。

子母磚鋪就的小道曲折深長,風吹樹葉沙沙響,高大的院牆外,長滿青苔的假山像條面目模糊的影子。阿梨眼珠一轉,索性飛快地爬到假山上,眼望著深邃無邊的靜夜,放開喉嚨唱起那首楊劼熟悉的童謠。

“月亮菩薩彎彎上,彎到小姑進後堂……”

家奴又出來了,提著燈籠往這邊晃了晃。阿梨迅速地閉上嘴,爬下假山,見家奴並沒有追來,不由得意地笑了。

她的少爺,應該聽得到她的歌聲吧?

撣了撣衣裙,阿梨就像只陰謀得逞的小狐狸,輕哼著小曲想回七夫人的院子去。

抬起頭,不知什麼時候,廊柱下負手站著一個年輕男子。

月色如紗,蒙在高大而淺色的身影上,清晰地**五官分明的輪廓。他並不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如夜的深邃。

阿梨嚇了一跳,單看那人緞袍上的織錦羅紋,傻瓜都能猜出對方的身份。

他就是老爺口中的至尊至貴的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