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協會規定每個經過註冊,領取津貼的法師都有義務完成協會服務:包括和不限於的學徒教學,完成釋出的任務,抄錄一定數量的卷軸——後兩者擁有客觀的報酬。
學院派法師依靠抄寫卷軸完成服務,熱衷於野外和旅行的法師則興致勃勃地挑選那些稀奇古怪的任務——為老太太尋找走失的貓到一個未經發掘的神秘古蹟,無奇不有。但沒人喜歡教導學徒,大多數人想方設法地避免這件可怕的事發生,他們真誠地建議協會將所有的學徒都送到魔法學院去,表示哪怕自己為此支付必要的費用。
今時不同以往。學徒在過去供不應求,他們是良好的勞動力,助手,實驗品,甚至是消耗品。但在如今這個世道,學徒哪怕碰破了點油皮也會嚷嚷著向協會投訴,然後那位可憐的法師將會迎來無休無止的懷疑,調查,最後精疲力盡。
位居高位的法師們越來越不歡迎學徒——他們樂意接受低階法師充當自己的助手,甚至收歸門下,親自教導他們。但學徒?不,沒人喜歡這個。
夏仲並不確定自己喜歡身後除了貝納德之外還有第二個跟隨者。不過按照他的等級,遲早有那麼一天,協會會派上一個穿制服的傢伙敲開他的門——隨他在哪兒,然後告訴他,他必須給幾個連話都說不好的笨蛋當老師,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們“冥想的要點”“如何快速整理卷軸匣”“材料袋的存放順序”,為他們收拾爛攤子,從此沒有自己的時間,無法閱讀,無法實驗,哪怕喝下午茶時也得豎起耳朵以防又有一個慘叫著從禁止學徒進入的實驗室裡狂奔出來的白痴打擾。
父神哪,只要想想,七葉法師便覺得不寒而慄。
如果想要避免這一點,那麼就得在協會找上你之前為自己找到一個不那麼壞的選擇。
“如果這次你能透過考試,”法師再次翻開他的羊皮卷,“那麼我會考慮的。”
巨大的狂喜襲擊了奧利弗。就像一隻在冰天雪地中尋找食物的大尾松鼠,它在雪地上團團亂轉,總是想不起把食物藏在了哪兒,但下一刻從樹洞里居然找到了一堆松果——乾燥的,沒被第二隻松鼠發現的,只屬於它的松果!
學徒結結巴巴地開口:“真的,真的嗎?噢,先生我並不是在懷疑,不過,不過的確是我所想的那個意思嗎?”男孩眼睛發亮臉頰通紅,鼻翼快速翕動活像一條被甩上岸的鮭魚努力扇動著它的鰓——法師不怎麼友好地思考如果在此刻告訴學徒“對你的確理解錯誤”,這個愚蠢的男孩會不會就此哭出來?
噢,打住。法師對自己說,你需要他,不然你還會有更多。
“你沒理解錯。”然後夏仲在男孩過度興奮之前及時補上了一句,“如果你能透過考試。”
法師說道:“現在我命令你閉嘴,好好呆在那裡,別煩我。”
奧利弗張大了嘴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拼命將那些興奮得簡直要蹦出大腦的思維拉回來。“我得冷靜,冷靜。”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本書——“父神在上,幸好我帶著它。”現在學徒和他未來的老師一樣翻開了因材料劣質不得不特意做厚的《基礎法術詳解》,在旅途剩下的時間裡,男孩決定用閱讀來打發時間。
再次回到吉拉斯的時間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法師和車伕約定了時間——“後天日出之前,我們在這裡碰頭,”夏仲看了一下週圍,“城門附近的龐夫酒吧門口,然後回帕德拉。”
車伕高興於接待了這樣一位出手闊綽的大客戶,他彎下腰恭敬地說道:“一切如您所願,先生。”
夏仲將奧利弗帶到夏之蔭,“呆在房間裡最好哪兒也別去。”扭頭吩咐之後法師對老闆說道:“將一份晚餐送到這孩子的房間去,別放他離開旅館,我晚一點回來。”
他們呆在夏之蔭乾淨的大堂裡。男孩奧利弗趁七葉法師跟旅店老闆辦理入住手續的空檔仔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雪白的天花板中間吊著一盞巨大的魔法吊燈——售價十個椴樹金幣,不便宜,但只需每年補充一次能量,從不熄滅,也絕不會引燃其他一些什麼,穩定,溫和。
牆面的下半部分由木板裝飾,男孩相當熟悉的風格——在整個格拉斯,木材是人們重要的物品之一,燃料,裝飾品,格拉斯的人們喜愛這種充滿生命力的材料。但木板之上的牆面則貼上了精緻的牆紙,由藤蔓和花朵構成的幾何形均勻地佈滿了奧利弗視線所能及的所有地方——除掉雪白的天花板。
這裡的一切都吸引著男孩的眼睛。雕刻著月季的木椅,直到成人胸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