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檯,柔軟的天鵝絨坐墊(“麻煩將我房間裡的墊子換成亞麻”),還有整潔而明亮的房間,蓬鬆的枕頭和雪白的床單。
奧利弗為這一切著了迷。
夏仲將彷彿在夢遊的學徒丟在了旅館中——據說奧利弗從沒離開過帕德拉鎮,他在父母早逝後跟隨更前一任服務法師學習,然後被那位早已離任的法師留給了他的後任,現在又留給了夏仲。
七葉法師要去拜訪自己的學長。他認為這多少需要一點時間,只是希望回到旅館的時間不要太晚——他希望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學徒去法師協會,夏仲打算將剩下的時間全部留給吉拉斯圖書館,父神在上,他有一堆書要還,也有一堆書要借。
裡德·古·亞卡拉出身於格拉斯一個古老的貴族家庭。他的父親是卡伽夫伯爵,封地在王國東南一個名叫馬基塔的城市。作為家族的次子,亞卡拉幸運地擁有相當不錯的魔法天賦,這得以使他避開繼承權的爭奪——按照傳統,貴族家庭中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自動喪失繼承權,家族將為他們尋找一位優秀的啟蒙者,他們能夠受到良好的魔法教育,這些孩子成年後多半會成為家族中的供養法師。
亞卡拉的哥哥跟隨他們的父親留在了馬基塔,但母親和妹妹則住在吉拉斯。次子回到首都後通常和她們住在一起。
這也是夏仲不願經常前往亞卡拉宅邸的原因。
貴族們樂意與強大的法師聯姻。他們將女兒和姐妹嫁給那些年紀輕輕便佩戴著五葉或六葉徽章的法師,為他們提供強有力的支援——包括金錢和別的一些東西。事實上,還在世的七位魔導師中,有三個娶了大貴族的女兒,而其餘的四個人當中,有兩個出身於貴族家庭,剩下的兩個人則都是商人子弟。
對於平民來說,需要消耗大量金錢的法師作為職業來考慮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他們樂意成為學徒,在爬上三葉之後平民出身的法師多數要麼選擇成為某個商會的就職,要麼加入軍隊成為低層軍官,很少會繼續投身於賽普西雅的光輝之中。
自從某次學長委婉地向他詢問過有關婚姻問題之後,夏仲便對貴族們敬謝不敏——亞卡拉告訴他,“我的母親非常欣賞那些富有進取精神的年輕人,我是說,她很欣賞你。”
而那個時候,當時五葉法師同胞姐妹的裙襬在會客廳外一閃而逝。
年輕人對於自己不得不反覆強調“十年之內都沒有婚姻念頭”這件事感到異常無奈。但他也明白即使抱有其他目的,但亞卡拉的確是真心為了他——身份不明,除了擁有一個好老師外一無所有的窮法師著想。一門強有力的姻親能為法師提供的助力即使是現在也常被人所提及。
夏仲並沒有和誰締結婚姻的打算。即使還在地球時,他也是朋友中有名的“魔法師”——自從暗戀無疾而終,他就沉迷於DD和學業當中,愛情如果不是距離他非常遙遠,那麼至少也需要好奇號在地球與火星之間好好飛個來回。
求學時代的時間被學業和興趣所瓜分,來到這裡,魔法,聞所未聞的世界,全然陌生的廣闊天地徹底填滿了夏仲的心。過去的十年,他在荒野上的法師塔中如飢似渴地吸收那些與之前世界完全不同的知識。夏仲以罕見的熱情對待語言,傳說,歷史,法術,包括咒語的背誦,施法手勢,施法材料的辨別,鍊金術的深入研究。十年時光,成就了一位前程遠大的年輕人,他已經觸控到了女神的裙角。
夏仲在路邊叫了一輛公共馬車前往亞卡拉位於吉拉斯的府邸。他為學長帶去了一些來自阿提拉學院的拓本,這些檔案和典籍沉睡在阿提拉學院無人問津幾乎百年時光,但現在法師認為它們得曬曬太陽見見光了。
初夏的吉拉斯與幾個月前完全不同。濃蔭中漏下星星點點的陽光細碎猶如寶石,行人們換上時尚而輕薄的衣著,女士們矜持地打著華麗的遮陽傘——儘管現在還完全用不上這個。年輕人的外套鮮豔多彩,上了年紀的紳士大多偏愛穩重的深色系——諸如棕褐,靛青,墨藍和灰綠。
法師打量了一下身上黑色的亞麻長袍,認為還是保持原樣地好——他剛看到一位身著大紅長袍帶著白色假髮套的男人扶著手杖趾高氣昂地走過大街,更可怕的是路人們大多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先生,橡樹大街到了。這裡不允許公共馬車進入,您得走著進去了。”車伕恭敬地敲敲玻璃窗,為乘客開啟車門。夏仲遞給他兩塊銀幣,“剩下的不用找了。”
中年車伕畢恭畢敬地向他彎腰致謝。
橡樹大街位於吉拉斯城的中心。事實上,從這裡僅僅只需步行二十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