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安博,卡拉森先生。”
“貝納德。”
卡拉森若有所思地打量兩位客人,“請恕我失禮,”他以探究的眼光看著這一男一女,“不過這名字聽起來可不像一般人吶。”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更合適的說法,“我是說,安卡斯當地人可不會取這樣的名字。”
房間中的氣氛漸漸沉靜下來。貝納德打破沉默,“很多人從沒注意到這個,您真是讓我驚訝極了。”沙彌揚人笑著說道:“就像您所說,我不是安卡斯人,雖然我在那兒生活了許多年,但我的確生長在尤米揚。”
“噢,又一朵尤米揚的美麗鮮花!”卡拉森拍了一下手,“讓我們猜猜看,安博先生來自哪兒?”
他的臉頰因酒精而變得通紅,眼睛卻依舊清明。“夏仲……安卡斯人從不會取這樣的名字,他們認為將季節放進姓名中會招至四季女神的憤怒,會這麼幹的只有……”
主人的身體微微前傾,“薩貝爾人。”
夏仲甚至沒有掀動眼皮,“錯誤。”他懶洋洋地說:“卡拉森先生,您如果向旁邊這位女士詢問,就知道這是天大的誤會。”
“呵呵,誤會?誤會,誤會。”卡拉森乾笑了兩聲——一般人比起來,卡拉森更敏感也更聰明。他們從來都知道什麼是應該緊緊抓住的,什麼是最好假裝沒看見,假裝不知道。
但今晚的客人的確讓卡拉森子爵勾起了無可救藥的好奇心。也許這個世界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但卡拉森家的確與尤米揚大陸中部的那個神秘民族有幾分微不足道的聯絡,他們瞭解隱居在森林深處不問世事的那些人,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讓卡拉森分辨出這位年輕先生的身份。
毫無疑問,他是個薩貝爾人。
事情非常有趣,一個年輕的,品級高貴的(別問卡拉森如何知曉這一點)“達克爾斯(本地語孩子)”,雖然按照傳統他的確帶著一個沙彌揚侍從,但那個民族從來都將“幼星”視作根本,據他所知,最近百年以來,從未有薩貝爾人離開星塔的記載。
那麼,這個漂亮的達克爾斯是從哪裡來的呢?
三個人都沉默了下去。壁爐中,除了木柴燒得劈啪作響之外,也許只有人們微乎其微的呼吸聲。
卡拉森保持了片刻的安靜。他知道應該就這樣保持沉默,但某些原因讓他發現這樣做很難。“安博先生,”他收起了微笑,“星空之下必有前路,如果您認為是誤會,那麼您怎麼會跨越波濤,翻越高山,穿越大陸來到這裡呢?”
“……和你所認為的那個原因無關。”夏仲示意緊張的沙彌揚人放鬆,“我不知道卡拉森先生是怎麼想的——我們只是因夜雨而臨時借宿的客人,這一點從開始到最後都不會改變。”
好啦好啦。好心腸的主人暗地裡說他必須閉嘴了——但卡拉森還是苦笑著開口:“我發誓一切只是出於好心,”他向著把手放在了直刀柄上的貝納德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絕無惡意,“我的先祖,”他慢吞吞地說,“曾經在諸神的見證下許下誓言,他發誓將盡一切能力庇護那些流落在星塔之外的族人——雖然他並非那一族。”老人在客人震驚的視線中無奈地攤開手,“這是源自血脈的約定,好吧我只是想說,我的好奇心並不比一般人更多。”
貝納德仍舊保持著警惕,“也許我們應該馬上離開。”她的眼光銳利,一眨不眨地盯著努力表示善意的主人,“大人,星空之下夜風也並非溫柔。”
“……好啦好啦。”也許是那兩杯葡萄酒,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夏仲只是疲憊地揮揮手,“別這麼緊張。”他覺得眼皮快要黏到一起,怎麼努力也無法分開,“就這樣吧……”最後法師含糊地說道,徹底閉上了眼睛。
剩下的兩個人保持了詭異的沉默。“也許他喝醉了?”卡拉森站在原地沒動,“你應該去看看他。”
法師的確喝醉了,沙彌揚人回憶起他大概喝了三杯葡萄酒:“說實在的,”她鬆開握住刀柄的手,眼神複雜,“這可真讓人意外。”
貝納德拒絕了主人打算送法師回房間的好意——“我們需要談一談,但大人也不能離開這兒,離開我的視線。”她堅持道。卡拉森只好吩咐僕役送來一條厚重的毛毯,好在沙發相當寬大並且柔軟,房間也足夠
“事實上,”將沉睡的法師放到一邊,卡拉森端起茶杯啜飲溫熱的茶水,“我看到你的瞬間就知道你打哪兒來。”
沙彌揚人眯起了眼睛。
“我的某位祖先,請原諒我不能說出他是誰——這事兒就連我已經去世的老父親也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