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們的先祖之一?”貝納德皺起了眉頭,“但據我所知,即便在大開放的年代,沙彌揚的女人也沒有嫁給外族的記錄。”
卡拉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許我應該說得更明白一些,”他放下茶杯,“那不是個沙彌揚人,當然,也不是我的先祖。”
貝納德的聲音裡帶上不可思議,“你是說,”她努力壓低音調,但仍舊感到尖銳的調子在隱隱刺激自己的耳膜,“那是個薩貝爾人!?亞當啊!”
“這段記錄除了卡拉森之外從未為人所知。”主人承認道,“我們謹慎地保守著這個秘密,畢竟,”他攤開手,“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人們並不太歡迎聽到薩貝爾人的訊息。”
“好啦,讓我們繼續那個卡拉森的故事吧。他愛上某個薩貝爾女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他在日記中寫道‘這是我的靈魂,這是我所追求的終極的夢想’。不過,”作為子孫的卡拉森露出幾分揶揄的笑容,“那位薩貝爾女孩似乎從未愛上她。”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在蘇倫森林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他在其後的人生長久地懷念它,並最終因此鬱鬱而終。”
卡拉森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像大提琴拉出了第一個音符,低沉,婉轉,嗚咽,如訴如泣。
“美好的時光並不長久。災難的影子很快遮覆了蘇倫森林的上空。首先是在諾頓王國服役的沙彌揚人開始大批返回森林,其後商隊帶來的訊息也讓人非常不安。但沙彌揚人和薩貝爾星見們努力安撫著族人——他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那個約定。”
“但卡拉森預感到了災難的到來——不,應該是那個薩貝爾女孩告訴他,讓他儘快離開森林。他拒絕了對方,並告訴女孩他願意為她留下來,不論發生什麼。”
講述者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沉悶的,悲哀至極的嘆息,“局勢漸漸壞起來,諾頓的軍隊控制了進出森林的通道,同時嚴禁商隊和蘇倫森林貿易。不過要我說,”他扭著粗壯的手指,“不管是諾頓王國還是蘇倫森林中那些真正有智慧的,理智的大人物都還在努力避免走向戰爭,甚至一度情況好轉,在那時卡拉森先生向他的父親送出了訊息,家族依照他的請求為蘇倫運送了超過三百安磅的鹽以及其他必需品。”
“但一切仍舊無法逆轉地朝最壞的方向滑去,所有人的努力都沒能阻止那個瘋狂的國王——軍隊開進了森林,而那時森林裡只剩下大部分老弱和婦孺,還有全體薩貝爾人。”
“在軍隊徹底毀滅蘇倫之前,薩貝爾的星見們讓沙彌揚人帶走了他們的孩子和女人,但卡拉森所深愛的少女堅決要留在她的父親身邊——而她的父親則是那位被薩特馬斯二世親手絞死的星見。”
然後主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沙彌揚人的臉上一片漠然——她比卡拉森所知更多,那是薩貝爾和沙彌揚人歷史上最慘痛的一頁。
“因為貴族的身份以及,”老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哽咽,“薩貝爾人堅稱他是作為俘虜留在了森林中,卡拉森先生有幸活著離開了森林——他最終沒能帶走少女,他親眼看著那女孩死去。”
“塞繆爾·雷克法羅。”一直緊閉嘴巴的沙彌揚人忽然開口,她低垂著頭顱,避免透過眼睛透露更多的情緒,“你告訴我那位先生名叫卡拉森,那在我們的歷史當中的確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但如果是雷克法羅,那我也許能告訴你更多的細節。”
“我不能確定雷克法羅是否是你的那位先祖,但他的確是跟隨商隊來到森林的外來者,在記載中,他自稱是科爾庫人,一個到處流浪的吟遊詩人,整天樂樂呵呵,魯特琴彈得就像宮廷樂師那樣好,討人喜歡。”
“在那場災難中第一個被處死的薩貝爾人——名叫舒亞特的星見設法將他送出了森林,他竭盡所能地幫助了我們,我是說,”她抬起頭直視卡拉森,並不避諱讓對方看見滾動在沙彌揚人眼眶中的淚水,“直到現在,我們依舊感謝他。”
“也許現在說已經太晚,但他所心愛的少女,”貝納德的聲音放得很輕,“非常喜歡他,雷克法羅,不,卡拉森先生並不懂得我們的傳統,但我確信他的確收到了少女的回覆,直到今天證據依舊留在這兒。”
主人跟隨著客人的視線看向放在角落的一隻花瓶上,那兒插著幾支潔白的,藏在枝葉中毫不起眼的花朵,“直到剛才我都在懷疑是否錯認,但這的確是只生存於蘇倫森林的鮮花,我們叫它‘潔拉多’,意思是無以言表的愛。”
“傳統上,少女只會將它送給——一生中唯一的摯愛。”
卡拉森的神色複雜得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