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有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停頓。
在半身人看來,甚至奧瑪斯的微笑都在瞬間凝固。他看到這個貌似年輕的法師輕鬆的表情就像冰凍法術所凍結一般,不過在下一個瞬間,屬於奧瑪斯的反應立刻出現,從稍微翹起的嘴角到不斷冰冷下去的視線,商人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個事實:他似乎不該提起這個的。
“噢……不過確實挺不錯的。”商人努力擠出一個看似沒有任何變化的笑容,但父神在上,古德姆感覺後背正不斷滲出汗水,將內衫一點一點打溼。冷風吹過,哪怕是厚重的斗篷都無法再讓半身人暖起來。
“我覺得這個髮型很適合他。”貝納德插進來說了一句,她似乎沒有發現某種古怪的氣氛正縈繞在法師和半身人之間,沙彌揚人看上去快活極了——對於最近的晨星來說,這種情緒的出現堪稱難得:“似乎很多法師會將頭髮留起來——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
“似乎法師中間有種奇怪的傳統。”夏仲伸出手,讓篝火烘烤蒼白冰冷的手掌,“他們認為頭髮的長度能夠代表魔力的多少——於是越是低階的法師越是鍾愛留上一頭長長的頭髮——塞普西雅在上,那對人們的眼睛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毫不留情的摧毀。”他搖搖頭,顯然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而我驚訝的是,他們竟然無法發現這個說法的愚蠢之處。”
“沒什麼愚蠢的。”半身人勇敢地說,然後在法師向他投來視線時瑟縮了一下,但商人還是勇敢地接著說:“商人中間也有類似的傳統——我們總認為藍色的內衣代表幸運——尤其是來自……”他的表情有了一種微妙的改變,商人含混著說:“我相信你們明白——某些時候女人總是格外受歡迎。”
“噢噢!古德姆!你這個半身人!”看來擁有漫長傭兵歲月的貝納德對這個傳統知之甚詳,她嗤笑了了一聲,“看來你還真是受歡迎——這真是沒讓我想到。”
“女人們當然喜歡我——半身人古德姆出手絕不吝嗇。”商人驕傲地說:“不管是對客戶,還是對僕役或者跑腿,我都樂意用迪爾森讓他們高興會兒。”
“聽上去真是個仁慈而慷慨的商人。”貝納德甚至笑出了聲,她做了個手勢:“但我可聽說有個半身人矮子甚至不願意支付女伴的酒錢。”她意有所指地看著商人,“我想你準不認識這個人——在安卡斯的某個區域,這個傢伙的名聲真是壞透了——尤其在酒館老闆和妓。女中間。”
半身人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尷尬,“噢,薩蘇斯在上,我當然……”他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當然,不認識。”
法師瞥了一眼滿臉惡作劇得逞的貝納德,再將視線挪到半身人沮喪的臉上,“我想我願意聽聽那位……先生的事蹟。”
“我們可以說點別的。”商人乾巴巴地說,法師敢用儲物袋種最為珍惜的羊皮卷打賭,這個小個子看著沙彌揚人水汪汪的眼睛裡閃動著認輸和求饒:“比如我們未來的旅行什麼的——我想波爾加斯絕不會是奧瑪斯的終點,而我暫時沒有什麼地方是特別想去的。”
“我以為你有家鋪子什麼的。”法師以論述的口氣平淡地說,“甚至你的派頭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可憐的行商。”
“可憐的行商?”商人猛烈地左右晃動自己的腦袋——法師甚至擔心這個行為會讓半身人的頭掉下來——“不不不——至少,我不是什麼可憐的行商。”古德姆恢復了平時的表情,也就是時刻面帶微笑,眼睛裡閃著貌似真誠的光,“當然,我的確賺了不少錢——每個商人都願意和椴樹好好親近,當然,我們更喜歡紫金幣——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你能夠擁有一間固定的鋪子——國王的稅金,神殿的稅金,行會的費用,僕役的工錢,跑腿的工錢,學徒的食宿錢,進貨錢,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古德姆搖搖頭,他嘆了一口氣,“薩蘇斯吶!我可以負擔不了這個!”
“聽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沙彌揚人將泡好的茶端了上來,並將茶杯遞給其他人,“不過,生活本來就不太容易。”
法師打了個響指,盛滿熱茶的茶壺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並且為法師倒了滿滿一杯,然後向沙彌揚人和半身人的茶杯飄去。“生活艱難。”夏仲啜飲著茶水,他若有所思,“不過因為艱難,似乎努力也是一種享受。”
“這句話說得真漂亮。”半身人雙手撐著身後的地面,他以一種格外適合少年人的坐姿仰望星空,“不過我想許多必須努力生活的人也許不太享受這樣的努力。”
“也許。”法師將喝空的茶杯遞給沙彌揚人,“不過我建議今晚到此為止,或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