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言向來睡眠頗好,睡著了雷都劈不醒,可每當清明這天他總是睡得很輕,一點動靜兒就能吵醒他。
雨不停地下,空氣沒清爽起來,反而愈發沉悶。
在床上來回翻滾了二十來分鐘,被子捲成了麻花,床單都要磨出個洞了,虞斯言慢慢地睜開眼,滿眼澄清,沒有一絲睡意朦朧。
他從鼻孔長噴出一鼻子熱氣,翻身下床,抓起床頭櫃上的打火機和煙,大步走到視窗。
推開窗戶,雨水見縫就鑽地飛進屋裡,淚點子砸在他臉上身上。
虞斯言埋首點上根兒煙,把煙吐進雨簾子裡。
他左小臂平放在窗臺,右小臂垂直、肘彎兒墊在左手前,右手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菸嘴兒,眯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
對於他而言,每一年的開始不是元旦,不是春節,而是清明。
這麼多年,清明向來要麼小雨紛紛,要麼豔陽高照。可今年頭一天就天降異象,大雨滂沱,居然打雷閃電。
自打這雨一開始下,他的眼皮子就左三下右一下的一直跳到現在,跳得他心窩子涼悠悠的。
清明前這最後一單子生意也成得相當詭異。滙豐公子爺被抓,他從俱樂部全身而退,這都能當成是他機遇巧合、運勢好,可他們還沒真正動手上正餐呢,滙豐老總居然親自派人把錢送來了!
不但如此,滙豐前腳來還錢,後腳就把自家兒子成功保釋出來了。
這事兒怎麼琢磨都覺得不對勁兒,就像背後站了個人似的,用無形的手推著他往前走。
想到這茬,眼皮子都跳快了。
虞斯言齜著牙擰起眉心,‘嘖’了一聲,手指一彈把菸蒂彈出窗戶,反身快速走到衣櫃前,拉出抽屜,蹲下身粗暴的在櫃子裡翻找出一條豔俗的大紅內褲,三五兩下地套上。
他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紅豔豔的襠部,眉頭依舊緊鎖。
再快速蹲下身,拉出另一個抽屜,拿了一隻白襪子一隻黑襪子,一黑一白地穿上。
瞅著腳上同款不同色的一對兒白加黑,虞斯言皺著的眉心總算展平了。
新年避邪裝備成功載入!
他聳聳鼻樑,重新躺回床上,開啟電視翻了幾個臺,正好看見快船對小牛的比賽重播,抽著煙美滋滋地看了起來。
☆、028 三朵白菊。
028三朵白菊。
每天早上6點醒,這是項翔打小養成的習慣;一成年就接手公司以後,他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喝早茶看報紙;而最近這段時間,他的所有生活習慣都在逐漸崩塌,賴床就是最明顯的表現。
項翔端著平板躺在床上,手指不停地在螢幕上縮放。
螢幕上那張被項緋偷‘拍來的照片不停地放大縮小,每個小細節都不放過。
他正放大了虞斯言的眼角,縮緊著瞳孔仔細數著那濃密纖長的眼睫毛,就被敲門聲打擾了。
“哥,你在幹嘛呢?再不走就得遲了。”
項翔瞥了一眼房門,再婁了一眼手上的平板,摁下關機鍵,從床上站起身,悠閒地鬆開睡袍帶子,
“樓下等我。”
項家老爺子的臨終遺願只有一個,每年清明給他祭掃,什麼都不用帶,只要子孫們當天親手打一壺長江水,在中午12點之前澆到他墓碑上就成。
車子載著項翔和項緋往朝天門奔去,開到海爾路和北濱二路的十字交叉口上,車內的道路交通廣播突然播報:
“黃花園大橋整橋堵車,開車出行的朋友們請儘可能繞道行駛。”
司機放慢了車速,輕聲問道:
“項總,咱們要不要繞嘉陵江大橋到朝天門?”
項翔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朝天門本來就堵車,這一折騰恐怕得耽擱過12點,
“上北濱二路,在朝天門大橋頭最近的那個江景臺停車,然後繞五里店折返回墓地。”
“是。”司機方向盤往左一打,駛上北濱二路。
項緋望著車外的大雨說:
“我還是頭一次見清明下這麼大的雨,感覺陰沉沉的,心情都沉重了。”
天氣這種東西,完全不能影響到項翔,沉重這種情緒,他更是不曾有過。
他無聊地看出車窗,望著大雨中灰濛濛的江面。
車子行前行駛,突然,鷹眼一閃,亮光爍爍,
“開快點!”
“是。”司機當然是老闆說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