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鎮的鎮長覺得是書記佔了他的位置,那就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何況,書記早有防範,一到邊陲鎮就想方設法稍弱鎮長的權力,擠得鎮長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那人說:“要不要把今晚的事上報上去?最近紀委才發了檔案,嚴禁借各種名義大吃大喝。”
鎮長說:“如果,我大吃大喝,那些檔案就是真的,書記就可以拿我開刀,但書記大吃大喝,就是合理的,就是必要開支。”
他說,別打這種打小報告的傻事,搞不倒他,反而累了自己。你這頭送上去,人家那頭一個電話就把你出賣了,大家都在維護一把手的利益,特別是縣裡,更何況,他在縣委機關呆了那麼多年。
他說,你看見一把手是被揭發整下來的嗎?如果真有這種想法,那就太可笑了,一把手是自己把自己弄下臺的,是權力膨脹,無法無天,做出天理難容,想掩蓋也掩蓋不了,自我爆炸的,就像吹汽球,忘乎所以地以為汽球不會爆炸。
那人撓著腦袋,說:“沒有那麼傻的人吧?三歲小孩子也知道汽球會不會吹爆?”
鎮長說:“把門鎖好,把燈關上。”
那人初還以為鎮長擔心有人闖進來,見他一點醉意也沒有,但這“把燈關上”就不能理解了,你這不是要把自己收藏起來嗎?不想讓人家知道你在辦公室嗎?
鎮長說:“我就是讓人家以為我已經回家了。”
他從黑暗裡撩開窗簾一角,看著食堂那邊的熱鬧,隱約見書記還跟臨鎮的人拼酒,就想,喝吧,拼命喝吧!他很清楚,書記狡猾得很,怎麼喝也不會喝醉自己,總會在關鍵的時候找到退場的理由。他要的是書記把自己喝興奮,退場了,平靜下來了,他就會把那個值夜班的阿嬌叫進房間裡。
如果,真像阿歡說的那樣,書記和阿嬌有那麼一腿。
他想,真看不出來,阿嬌竟是這樣的女孩子,那麼點年紀,就知道勾引男人,知道用身體換取自己的幸福。
她高中沒畢業,就在招呼所上班了,一直沒能轉正,也曾找過他鎮長,談轉正的事,自己還傻乎乎地跟她公事公辦,說現在轉正很難,說現在轉正首先要大家都通得過。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大家對她還有微言。
有一段時間,招待所、食堂總少些東西,有人懷疑是阿嬌所為,那時候,她正跟一個縣城來的幹部談戀愛,大家便議論,一定是她偷些糖啊麵粉啊跟那幹部一起煮宵夜。
你又怎麼知道如果松鬆口,她會倒在你杯裡?早知道有這等好事,他鎮長倒非常願意幫她。書記再怎麼剝奪他的話語權,也不會連一個招呼所員工的轉正也辦不下來。
然而,他又覺得不可能,人家一個沒嫁人的大姑娘會那麼不要臉?應該是書記那傢伙禽獸不如,見人家有求於他,硬是把人家按在了床上。鎮長很不心甘,很不服氣,又想,那阿嬌應該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以前成晚成晚和那幹部關在房間煮宵夜,應該早吃了大虧,所以,書記來硬的,她也半推半就了。
一對狗男女,臭味相投!
外面下雨了,鎮長擔心這雨一直下個不停,把臨鎮的人堵在邊陲鎮走不了,書記不得不陪他們,想偷腥都沒有機會。
“這雨早下多好,讓他們喝都喝不成!”
“喝酒並不是壞事,只是別下得太久。”
那人在黑暗裡沒看清鎮長的表情,問:“你一定還有其他的事要幹,不然,會直接讓我送你回家。”
鎮長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還不想說自己把自己收藏在辦公室裡幹什麼。
響起了紊亂的腳步,好些人都回各自的辦公室了,辦公樓顯得熱鬧起來,不停地有人走動,有人說話,談今天的球賽,談剛才拼酒,有人就說,鎮長今晚太差勁了,剛開場就被人喝倒了。有人話說得更難聽,今晚,就算我們邊陲鎮贏了,鎮長那麼差的表現也足夠人家說好幾年。
那人看了看鎮長,鎮長示意他別聲張。
他悄聲說:“做大事要能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原來是一場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辦公樓恢復了平靜,很快又傳來汽車的馬達聲,一道很亮射透窗簾照進來,就漸漸遠去了。臨鎮的人走了,鎮府大院徹底靜了下來。
鎮長又撩起窗簾一角向外窺探,只見了書記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的燈亮起來。那人也湊到窗前張望,到底還是沒猜到他要幹什麼。
“你看看那邊。”
那人正想離開,馬上又打起精神,向他指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