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危險。
“林初,你是不是裝的?”
男人的嗓音猶如寒冰刺骨,林初艱難的撐開眼皮,朦朧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
兩條胳膊依然圈在他的脖子上,雖然左手不能用力,但只要不碰手腕就沒事。
眉眼間漾出輕盈盈的笑容,含糊不清的反問,“我裝……裝什麼了?”
她的聲音本就好聽,此時因為存了勾引他的心思,瀰漫著幾分醉意,聽在耳裡是格外的魅惑人心。
身體某個部位漸漸開始發生難以控制的變化,陸淮安瞳孔隱隱泛著駭人的寒氣,拳頭不由得握緊,“醉成這副鬼樣子還敢把男人往床上帶,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麼?”
聽到男人的話,林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微微昂起腦袋,櫻紅的唇瓣在男人的喉結處親了一下,只是輕輕觸碰,很快便離開。
沉重的腦袋砸回枕頭,臉頰上的笑意越發的明豔,慢吞吞的說,“你是陸淮安啊,又不是別人,就算你站在人山人海里,我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也能找到你。”
很簡單的話,每一個字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陸淮安心裡的某根弦卻猛地抖了抖。
像是為了掩蓋某種情緒似的,他拉下女孩環在脖子上的手臂,並且毫不留情的扔在枕頭上。
站起身,連餘光都不曾再給她一眼,邁開長腿往門口的方向走。
他是抱著林初回到公寓的,沒有換鞋,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不似平時那樣沉穩。
“陸淮安,你不甜言蜜語哄哄我也就算了,難道也不給我煮杯醒酒茶然後再給我洗個澡的嗎?”
幽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即使不回頭,陸淮安也能想象到她是怎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比起演戲,沒有人比林初更在行。
“呵!”陸淮安冷笑了一聲,冷峻的五官面無表情,嗓音淡漠至極,“我是你家的傭人?”
林初把自己的臉從被男人蒙在腦袋上的被褥裡解救出來,黑色的長髮凌亂的散在臉頰上,杏眸無辜又可憐,看起來跟只剛出生的小貓似的。
她看著男人挺拔偉岸的背影,聲音柔柔的抱怨著,“什麼傭人……你不是我老公麼?”
進行時和完成時,在她眼裡是一樣的。
這些年,雖然林初在陸淮安面前從來都不敢這麼叫他,但私底下不知道‘老公老公’喊過多少次了,每回江慕周遠遠看見陸淮安,都是這樣提醒林初的:林妹妹,你老公過來了,還不快把你手裡的刀放下?
老公,老公……
林初想,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兩個字更好聽的稱呼了,如果有,那應該是陸淮安溫柔的叫她一聲‘老婆’。
不過她想,那應該是件比登天還要難的事。
陸淮安黑眸平靜,淡漠的嗓音沒有因此而起任何波瀾,“我六點起床,一分鐘都不會差,如果你不想被我從直接被窩裡拎起來扔到院子裡,記得在六點之前從這間臥室消失。”
說罷,便走出了臥室。
這是陸淮安第二次把林初帶過來。
他想,自己應該是病得不輕。
陸淮安扯松襯衣領口的紐扣,從酒櫃取了瓶紅酒,帶著酒杯和一盒煙去了書房。
這棟公寓裡,只有書房能看到整個江邊夜景。
只開著一盞小小的壁燈,亮起微弱的光,他安靜地站在落地窗前,如果沒有手指間那點橙色的火星,他幾乎都要整個的融進黑暗中去。
微微低著頭,看著繁華卻寂靜的城市,就連背影都透著冷漠。
一杯酒,一根菸。
手機第四次震動,他才接起。
“陸淮安,唯一在你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即使沒有一個明確的身份也從來都不抱怨,別跟我說你他媽的現在要娶林初!”
————
門被帶上,隔絕了林初的視線。
她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衣服,沒洗澡也沒刷牙,渾身酒氣,其實很不舒服。
但身體沒有一點力氣,連動都不想動,更別說爬起來往浴室裡滾。
這個房間在最邊角的位置,和陸淮安的臥室之間隔了兩間房,整個公寓的裝修風格都是極簡的黑白灰三色,即使開著燈,也是一片冷寂。
跟陸淮安那個人一樣。
站在他面前,隔著幾厘米的距離,他也依舊如同是天邊那樣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