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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他老老實實地站著,結果那老婦卻像是個新手似的,先是在一旁打量了自己半晌,看得芄蘭都快要不耐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問:“老身……可以看看公子您的左腿麼?”

“自然可以。”他心裡有些疑惑,表面上還是一派和氣,主動解了外褲,大大方方讓那婦人弓下身來檢查——哪知道她看了半天也沒什麼下一步的動作,芄蘭一頭霧水地轉過頭,卻發現婦人正死死捂著嘴,眼眶都紅了。

“您……”芄蘭疑道,那老婦人卻嗚咽著跑出去了,隱約聽見她在外間對柏舟說了些什麼“沒錯”之類的話,還未理清思緒,柏舟就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幾乎是直覺一樣的,芄蘭感覺到柏舟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可他還沒顧得上懷疑那個就看了他的大腿幾眼的老婦人難道真的身懷絕技,查出了自己其實是有病的結果讓柏舟覺得很是憋屈云云,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打斷了思緒。

“還真是不曾料到……”一個人低沉的聲音說。

這次從屏風後轉進來的是兩個男子,當先那人一眼看上去就知是行伍出身,約莫廿五,蓄了唇髭,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金戈之氣。他身材高大,差不多把身後的那人擋了個十足十,只能看見一片墨色衣角,待兩人錯身站了,同芄蘭面對而立,都是微微一愣。

——他有著和芄蘭七成相似的面容。

這少年同芄蘭年紀亦是相若,尚未加冠,著了皂衣,更顯得膚色白皙。比起芄蘭的柔和,他的臉龐稍顯稜角分明,氣質也偏於冷冽:倘若將芄蘭比作觸手溫潤的玉石,那他則更像是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

此時他就帶著一縷涼意開口:“先穿好褲子罷。”

“小玖。”當先進來的那名青年就帶了一點責難的語氣喚他,只是那責難實在太過稀薄,以至於直接讓後者有意忽略了去。芄蘭聽了這話倒也不著惱,大大方方將褲子拾起穿了,又笑著反問:“不知還有何吩咐?”

“你……哎,無須這樣。”青年似乎是被這一出弄得更加尷尬,偏偏少年又抱了臂不肯吱聲,他目光搜尋似地四處遊移,結果房裡除了他們三人,也只剩一個柏舟:“哎,算了,還是我說。”

“柏舟問大公子,三公子安。”

芄蘭聽見柏舟躬身,對著二人如此道。

“柏舟不必拘泥禮數,一路辛苦了。”

這一聲“三公子”無疑讓芄蘭憶起了些什麼,可還沒等他仔細理清如今這狀況同他臆想中的偏差時,那大公子便開口了:“這裡……是當朝尚書令,謝公的府邸。我乃謝公長子璋,表字子圭,這是我三弟玖。”

“至於你,方才乳孃劉氏觀你樣貌驗你胎記,已經確信,你正是我十餘年前走失的二弟,謝家二公子,謝琮。”

一室靜默。芄蘭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謝璋,再眨眨眼,望向一副作壁上觀樣子的謝玖,最終視線還是落在了柏舟身上。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嗤的一聲笑出聲來。

“這番說辭,也太假了些……”芄蘭一面搖頭一面笑,走到柏舟身前,斜倚在他肩上,笑道,“柏舟何苦還要找些人來用這種拙劣技巧來試探,莫不是怕芄蘭貪圖權勢麼?”

柏舟被他親暱至極地靠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低垂著眼,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只說:“長公子所言的確屬實。贖身一事只是想掩人耳目,畢竟老爺在朝中樹敵不少,一旦有什麼言語走漏,勢必橫生枝節。”

芄蘭起初還是笑吟吟地聽著,漸漸笑意就僵在了臉上。他重新站直了身子,視線再逐一掠過屋中幾人,彷彿在多看幾眼,就會有人承受不住壓力,坦白告訴自己這其實只是個玩笑似的。脫了芄蘭的禁錮,柏舟的頭埋的愈發低,入定一般緊貼著牆,幾乎都要與之融為一體了。

“你們……都不覺得方才所言,實有些難以取信?”良久,芄蘭忽道,語氣卻低沉了許多,“僅憑這一張相似的臉,就能認定我的身份?”

“僅憑樣貌自然不夠,可你忘了方才的王氏。”謝璋耐心解釋道,“那是你的乳母,對你再熟悉不過。此前我們也有尋到一些年齡契合,容貌亦是相似的,可最終都只是空歡喜一場。”

——原來那婦人,並不是被柏舟找來,檢視自己是否帶了髒病麼?

芄蘭這樣想著,又覺出了些滑稽的意味,可再想笑已是不能,只能怔在原地,聽謝璋繼續講吓去。

“十餘年前,祖母謝老夫人逝世,父親親扶靈柩回鄉,攜我兄弟三人同往,那時候你才五歲,小玖四歲,我也只有十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