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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不要……
看著面前靜靜呼吸的人,夜夕仰起頭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有喜歡的人。
那一句喜歡,那一句在一個對的時間對的地點所說的、打動他的喜歡,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騙得他心甘情願去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更可怕的是,哪怕做到這一步,夜夕發現自己卻依然不能恨她。
不能這樣提劍殺了他,不能毀了她,看她如此傷痕累累躺在地上,彷彿隨時要離去的樣子,他居然覺得不開心,反而是無可抑制的惶恐。
開天闢地千百萬年,他一生驕傲不羈,哪怕當年被裂魂之時,都不曾懼怕過什麼。然而卻在這樣的地方,懼怕了一件還未發生的事。
她顫抖著伸出手,將臉貼在她臉邊,毫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你醒過來,醒過來,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似乎真是覺得自己太過狼狽,太過可悲,於是慢慢言語:“你說,我怎麼就喜歡了你?你看,你脾氣這樣壞,這樣能惹事,這樣不溫柔不善解人意,我為什麼就單單喜歡你呢?”
“你從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的語調顫抖著,似乎帶了莫大的痛苦:“更不會,將我放在心上。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不過,不過就是仗著而已。”
言到此處,他緊抱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周邊再沒有任何聲音,無論是撐天柱內洪水的轟鳴,還是洪荒百獸的驚叫。他感覺他們彷彿是墮入了一個無聲的空間,只有他們兩人在裡面,相依相偎。
心中是不知從何而來滿滿的惶恐,似乎一抬頭,便要看到洪荒黎明黑暗的天空,和望不到邊際的滾滾洪水。
年少的他會被那洪水淹沒。
滿心哀傷,滿心絕望,滿心……歡喜。
他不知難過的是什麼,亦不知喜歡的是什麼。
明明是從來沒發生過的幻想,那個畫面卻是一遍一遍,在他腦海中浮蕩。
年少的他似乎努力地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終究沒有抓到。
只能讓那滾滾洪水淹沒,再求不得。
同樣用抱著那個人的感覺,同樣擁抱著那個人的惶恐。
只是過了許久,懷中一聲嚶嚀,那個人終於慢慢睜開眼來。
她轉頭來看他,他便頹然放開了手,讓她轉過身來。她審視著他狼狽的模樣,沙啞著聲音,不可思議地問了句:“夜夕?”
他看著她,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顫抖著唇,幾次欲言,最後卻終於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揚起手來,隨即就是響亮的一耳光。
鳳音的臉被他打得偏了過去,然而打的人似乎受到的刺激比她更大,整隻手都顫抖著。
一耳光的痛楚,倒是把鳳音打得冷靜了下了。她轉過頭去,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面色平淡道:“你打我做什麼?”
”你又氣惱什麼?“她抬起頭來,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鳳音,你是真能惹麻煩。“夜夕沙啞著聲音開口,音調裡全是疲憊。
鳳音卻是笑了起來,笑容裡全是嘲諷:”我的麻煩,關你什麼事?這一次,你有幫我麼?“她追問,笑意爬滿了眼角,,卻看得人心寒。
“找撐天柱找到昏倒的是我,跳入撐天柱的是我,搶得清和的是我,和惡龍廝殺的是我,傷痕累累的是我,捨身忘死的還是我。你呢?”她笑出聲來,“我倒真不知道,我給你惹了什麼麻煩?”
惹了什麼麻煩?
她當然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害怕的心情跳入撐天柱?她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後悔的心情將她帶回來?她不知道,甚至有一刻,他曾想,如果她死了,他是不是也該毀了這撐天柱,讓整個洪荒為她陪葬。
他的心意,她從不能瞭解。她永遠只是在惹了一池春水後,然後飄然離去。
可悲他居然阻止不了,只能讓那池水繼續盪漾開去。
他閉上眼,冷笑出聲來:“是,是我多管閒事。如果不是碧華開口,我一定不會來救你。”
“你是誰?你與我何干?你的命向來不值錢,向來沒有別人重要。哪怕是碧華開口,我都不該去冒這個險。”
說著,他直起身來,轉身離開。
他身上都溼透了,還帶著血腥之氣,有些許傷口仍舊流著血,從衣服裡透出來,在衣衫上暈開大朵大朵血花。墨黑的發貼在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