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背對著她走開,看上去竟是帶了失魂落魄的味道。
然而那些話終究是傷人的。
因為能捍衛自己的驕傲,因為捍衛自己驕傲的方式是自傷七分傷人三分,所以他那些話說出來,不過是讓自己更難過,讓對方更氣惱。
聽著他的話,鳳音也冷笑起來。
“是,你有你的碧華。”她揚聲開口,“我祝您和碧華仙子白頭偕老,恩恩愛愛,直至地老天荒,但也請您祝福我。我的命是不值錢,”她的聲音漸漸柔和下來,帶了一絲溫柔,“只是那人太過珍貴,珍貴到我便為他去死,也是心甘情願。”
這明明是謊話。
然而說出來的時候,鳳音卻莫名其妙覺得,似乎說多了,都快成真的了。
於是那言語之間,滿是柔情蜜意。夜夕站在那裡,他動了動手指,覺得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疼痛,從指尖開始,一直傳達到心底。
他想笑,但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最後,終究是沒能笑出來。
他終於是沒有再說話,走到撐天柱邊上,沉默著將結界修補過來後,轉身離開。
洪荒終於是迴歸了平靜。碧藍如洗的天空,毒辣的太陽,龜裂的地面和迎面撲來還帶著塵土味的風,好像,他們記憶中的一樣。
鳳音坐在地上,看著他遠走。
談不清是怎樣的情緒。只是在閉上眼的時候,便能看到,那個漆黑的黎明,那個一首拉著她擋在身後,一手執劍而立,挺拔如蒼松的少年。那個少年的身影主逐漸和麵前漸行漸遠的背影重疊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是誰,可能,本也不該分清誰是誰。
她在原地等待了許久,終於看到木子悠帶著簡兮一行人趕了過來。幾個人把她帶回天界,而後便拿著清和的本體去了水晶宮找夜夕。她本有些不放,大貓便一把按住她,同她解釋:“百里島主會和我們一同過去,他和夜夕元君是好友,夜夕元君總歸會賣他這個面子。”
聽了這話,鳳音終於放下心來,沉沉睡了過去。她在睡夢中,迷迷糊糊感覺到前方有光。
她好像是走在一條陰暗的小道上,小道周邊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只有前方,有微亮的光明。
她努力奔跑起來,不斷地向前跑著,似乎有誰在呼喚著她,許許多多的聲音,熟悉而又親密。她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許久,終於衝到了那光亮之處。
刺眼的光芒迎面而來,讓她有短暫的失明,片刻後,入目而望,是大片大片的梧桐林。
林子裡有人在玩鬧,有人在歇息,有一些還沒長成人形的雛鳳,正在梧桐樹上撲騰著翅膀。她的父母姐妹們都在那裡,看著她,含笑而立。那麼多年,她難得夢到他們。一次次夢到,不是血肉紛飛的戰場,就是陰冷的黃泉。她常常是驚叫著驚醒,難得有美夢。幾萬年來,他們頭一次這樣溫柔地出現,彷彿還是在很多年前,她還是鳳族的三殿下,還有許許多多的族人長輩叫著她。“小阿音”“音姐姐”。
她站在那光芒的邊緣看他們,他們都轉過頭來,對她展顏而笑。彷彿是歡迎,又彷彿……
是告別。
風吹過來,樹婆娑作響。她看著這些早已逝去的人,內心一派安寧。
但是看著看著,終究是留下了淚來。
她想,是不是結束了?
他們來看她,是不是想告訴她,那麼多年痛苦、那麼多年跋涉、那麼多年一個人的絕望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她流著淚睜開眼睛,正好是清晨時分。陽光灑進屋來,她轉頭看向陽光傳來的方向,然後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杏色的長髮,散批的墨髮,手執一支玉笛,正坐在窗臺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從床上做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
千萬年時光,千萬年歲月,當她從一個小女孩成長至今,絕望得都快無法繼續走下去的時候,他終於回來了。
她從床上翻身下去,跌跌撞撞地撲向他。
在她揚起純白色袖子的瞬間,她整個人恍如一支展翅的蝴蝶,輕盈地撲進了他的懷中。
然後她伸出手來,死死抱緊了他,想一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清和伸出一隻手來環住她,另一隻手覆上她柔順的秀髮,嘆息出聲來。
“阿音,”熟悉的聲音慢慢傳來,帶了絲絲澀意,“來晚了這麼多年,對不起。”
外面是仙女吟唱的安魂曲,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安寧之意。
這是碧華死後第四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