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清和捏緊了玉笛,做好了再戰的準備。女子卻是淡然笑開:“你便是我新的主人。”
“我叫燈羅。”她微微欠身。清和下意識地提著手中的倉賦燈,皺緊了眉。
夜夕開了洪荒的結界進入洪荒時,剛一落地,便覺得不對勁。
地面微微震動著,百獸驚懼地逃回自己的洞穴,一貫蔚藍的天色也變成了淺淺的血色,一如當年撐天柱塌了的時候。
夜夕不由得皺緊了眉,他知道,這是他佈下的結界被破開了的結果,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趕忙衝到了撐天柱所在的地方。
此刻,被薄冰包裹住的撐天柱裡的水色已經變作了暗紅之色,一片血色之間,夜夕也看不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能隱約猜想到,所以不由得膽戰心驚。
當年撐天柱坍塌之後,他和龍族一同利用冰柱引水成柱。然而冰柱陣眼需要有靈力強大的活物鎮壓,他與龍族纏鬥了七天,才終於將龍族封印在撐天柱之內,作為陣眼的“活祭”。然而當時龍族知道,他必然有一天會回去取清和的本體,便在清和本體上下了咒,平日惡龍都在沉睡,但一旦觸及到清和,便會將他從沉睡中驚醒。到時他便可以再一次和夜夕一戰,以求從撐天柱 來。
可他們沒想到,多年後,回來取清和的不是夜夕。但對於已經在撐天柱快關瘋了的他們來說,來的是誰 ,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那人留下!
於是十幾條惡龍蜂擁而出,將半醒半昏中的鳳音用龍威一把拽住,就死命往下拖去。
剛剛抱住清和琴聲的鳳音瞬間驚醒,手中猛地幻化出劍,隨即就劈了出去。
那是一場隔了許久的大戰。
那場幻境裡,她本就想這樣,仗劍同他們如此惡戰一場。可惜她那時只是小小的山雞小仙,連劍都拔不出來。而此時此刻,她終於有了能力,去實現那個,她想了好久的願望。
夜夕躍入撐天柱中的時候,柱內一片震盪。水中全是血腥氣,濃重的血色,根本看不到前方。夜夕艱難地撥開水流往深處游去,終於入手,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什麼。
夜襲瞬間翻手抓住了對方,然後緊握住對方就往回衝。
剛剛一拉住那人,便有龍嘯之聲咆哮而來,夜夕連布結界的時間都來不及,便已是拔出劍來,一劍隔在龍尖利的牙齒和他們兩人身前。
“下去!”夜夕仙氣猛地 ,瞬間將對方逼退。好在那已經是一條受了重傷的龍,被夜夕這麼一嚇,虎視眈眈地看了兩人一會兒,終於是再一次潛下水去。
夜夕拉著鳳音遊了回去。
那不過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夜夕卻彷彿是覺得經歷了千百個輪迴。手中握著的手冰冷得毫無生氣,那個女子緊閉著眼睛,似乎是再也不會張開。
腦海中有著相似的畫面,好像是真的,好像又是在做夢。來來回回,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在腦海中不斷反轉,讓他下意識抓緊了對方的手。
對方迷濛中似乎睜開過眼睛,又似乎沒有。臉上帶著慘淡的笑容,好像是此生再無遺憾,帶著一種拋卻生死後淋漓盡致的笑意,解脫了一般。
那笑容看得他膽寒,從撐天柱中一躍而出後,他立刻將她拖到了邊上,甚至都沒有去將撐天柱重新封印回去,便先去給她療傷。
將她腹間的水都壓出來,將身上有的靈丹妙藥都給她喂下去。做完這一切後,他終於來得及好好看她。
此刻他已經是筋疲力盡,將她從撐天柱中帶出來,著實不是什麼易事。他頹然坐在地上,看著她蒼白精緻的面容,覺得那麼熟悉,又那麼遙遠。
她的氣息微弱,身體冰冷,沉靜的睡容。彷彿要一直這麼沉睡下去。
記憶中彷彿也曾經有這樣的時光。
然而他想不起來。
前塵糾葛,紛亂往事,哪怕是從天地鏡中檢視,卻都只有一片白霧茫茫,被人隱藏了起來。
有隱隱約約的片段閃過,讓他一瞬又一瞬,慌了神,亂了心。
他也曾逃離過,在某個夜晚,他也曾站在她寢宮門口,用劍為他們兩人劃下一道界限,然後告訴自己==跨界者死。
他這樣的,理所應當不該有情愛。
可是終究還是做不到。
當那個雨夜,這個姑娘躺在他懷中對他說那一句“夜夕,我喜歡你”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那樣千萬年來從未有過的欣喜雀躍,讓他幾乎忘卻了所有,似乎馬上去死,都無所謂。他註定逃不開,那麼,他便寧願揹負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