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駙馬?要我去他家?等等,那不就是……大姐的家嗎?!
“出了什麼事?!”如此一思的我忙不迭站起身來,盯著那太監急急發問。
“回皇上的話,長公主臨盆了,可是突然難產,大駙馬要保大人,但太史大人卻說要保孩子……”來人皺緊了眉頭,滿頭大汗地說著,“雙方僵持不下,駙馬他……”
千載難逢地,他話未說完,我便已心中瞭然。
這是要請我這個當皇帝的,馬上趕去救人啊!
頓悟了這一點,一顆心突突直跳的我顧不得再問其他,這就抬腳繞過了身前的案几,一邊喊著“擺駕駙馬府”,一邊心急火燎地往屋外走。
豈料就在前來報信的太監急忙起身跟上我的時候,我的身後卻冷不防傳來了皇叔的呼喚:“皇上。”
我猛地頓住了腳步,驀然回首去看。
只見皇叔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我的跟前,面無漣漪地注視著我的眼睛,啟唇曰:“太史是個很固執的人,此外,臣聽說長公主曾經發願,若是此次無法產下男嬰,便同意大駙馬納妾。”
我睜大了眼愣愣地看著他,好像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換言之,皇上這般貿然前往,恐怕很難說服太史大人。”三皇叔一動不動地立於原地,臉上並未顯出絲毫的慌亂。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總不能……”此情此景下,心下亂成一團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誠然,大姐和大姐夫的事兒,我是略有耳聞的。他二人成親多年,一直感情甚篤,可惜不知怎麼搞的,大姐總也懷不上孩子,為此,姐夫的爹孃,也就是太史夫婦,對大姐頗有微詞,這兩年更是明著暗著要姐夫趕緊納妾,好給他們家延續香火。所幸姐夫心裡唯有大姐一人,是以始終扛著不答應——這下可好,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希望的曙光,卻又偏偏碰上了這種事……留下孩子不顧大姐的死活,別說姐夫不可能點頭,饒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也決不會同意;可若是就這麼放棄了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大姐夫被逼納小一事,怕就是板上釘釘了。
“不、不行……”思及此,我這心裡頭就更亂了,連帶著視線都忍不住胡亂飄移起來,“大姐……大姐她好歹也是皇家的女兒,怎麼能就這樣被他們欺負?”
不過話剛說完,我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聽話人的臉上——彷彿是在期望能從他那兒得到一些贊同。
也正因如此,我意外地目睹了皇叔眸中流瀉而出的些許錯愕。
下一刻,我也跟著愣住了。
因為,在我的印象裡,皇叔歷來是處變不驚的——我開始努力地回想,剛才自己究竟是說了什麼,才讓他露出了這一罕見的表情。
“皇上維護起親人來,倒是不遺餘力。”
好在很快,皇叔就斂起了詫異的神色,轉而莞爾一笑,悠閒地道出這麼一句話。
對於他到底何出此言,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也能這般對待自己,那臣也就安心了。”
緊接著,他又說了這句叫人似懂非懂的話,而後就徑自抬起腳來,大步流星地向我走來。
我愣愣地瞧著他隨即與我擦肩而過,然後倏地頓住腳步,回頭看我。
“皇上還不快去駙馬府救人嗎?”
“啊?哦!哦哦!”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風風火火地追上了重新舉步的三皇叔。
是的,是“追上”——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居然要跟我一道去。
更叫我自個兒都懲處幾分納悶的是,我竟然還覺得,比起叫我獨自上陣,有了他的作陪,我似乎更能安心一些。
這大抵就是所謂的“飢不擇食,寒不擇衣”吧。
如此思量著,我顧不上平日裡對三皇叔退避三舍的做法,與他一塊兒匆匆趕到了駙馬府。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待我們一行人抵達目的地之後,迎接我們的,不是充斥著慘叫聲的產房,也不是一家子人僵持不下的景象,而是一座看上去與別處並無二致的院子。
我拉住一個匆忙走過的侍女,剛想開口問她大姐產房在哪一間,就瞧見另一個侍女端著個銅盆從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不久,我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只緣我清楚地看見,那隻偌大的銅盆裡,正裝著大半盆鮮紅的血水。
心下驀地一沉,我迫不及待地望向那才被侍女闔上不久的房門,抬腳就衝了過去,連隨我前來的三皇叔在後頭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