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澳門簽註,用的肯定是護照上的美國簽證,往第三國過境澳門卻不離境,是要蓋個DT戳兒的,一回可以,兩回就慘了……想想他這一趟也不容易,人家還是我頂頭上司,我,我還是原諒他吧……
“算了,輸都輸光了,沒錢請你吃大餐,吃蛋撻好了……”
“哎,哎,去哪兒啊?……”
冬日午後的大三巴牌坊,六十八級臺階滿是遊客,我和蘇湛坐在高高的石臺上,一人一盒蛋撻,邊吃邊看牌坊內外一對對新人挨挨擠擠地拍婚紗。
“她說父母嚴厲,一心要把她教成乖乖女,從小到大一言一行不敢有半分差錯,就這麼壓抑了二十年,終於找到了一條發洩途徑,就是跳鋼管舞,父母越反對她越堅持,她說一輩子聽爸媽的話,這是她唯一不想再妥協的事。”
蘇湛咬著蛋撻,慢慢悠悠和我聊席悠悠。
“她報了夏樂的鋼管舞班,不小心愛上了自己的老師,那老師很年輕,對她很好,尤其是她和家裡鬧翻那段時間,給了很多支援幫助,她鼓起勇氣表白,可老師拒絕了。
“她想興許是自己不夠優秀,所以拼命練舞,老師出國深造,她也畢業,老師回國繼續在夏樂執教,她重新報班。沒成想老師從國外帶回來一女孩兒,聽說和老師認識十幾年,是青梅竹馬的愛人和妻子,於是,她徹底出局。”
紅螺山下那一舞,席悠悠的目光是怎樣駐留在蘇湛身上久久不去,又是怎樣藉著夜色星光的掩護悄悄地如痴如醉,福至心靈,我迫不及待拿出手機。
那是傳說中夏樂最受歡迎的舞蹈老師,不到三十的年紀,陽光一般的微笑,眉心一道隱隱約約的淺紋,落在別人身上是愁容,在他卻成就一種與男子氣毫不衝突的嬌俏,我抬頭盯著蘇湛,那黑眸清透幽遠,似曾相識。
其實除了眼睛,輪廓氣質都不十分像,票友與專業的舞技更不可同日而語,但當兩者巧合地在同一個人身上匯聚,所有的驚豔與移情就都有了原因。
“我把話說得很開,她說她知道,也分得很清,同樣的傻事不會再做第二次。”蘇湛講完,似放下件心事般輕舒了口氣,我卻聽得起疑,“你倆啥時候談得這麼深入了?”
“聖誕前她送我回家那次。”
我差點站起來,“果然有情況!你還扮無辜!你倒說說,既然話都說開了昨晚那鋼管舞又是怎麼回事?”
“那只是圓夢。”蘇湛拉著我重新坐好,“她學鋼管舞好多年,一直沒勇氣扮上造型在大庭廣眾下表演,昨天這段舞不完整,總歸是邁出了第一步,總有天她要正式登臺,演給所有人,包括那位老師看——她是這麼跟我說的。”
關於愛情的夢想結束了,關於舞蹈的才剛開始,求而不得,永為配角的苦戀,也一樣要留下只屬於它自己的餘味。
米開朗,其實席悠悠比你勇敢得多。
“幹嘛,跟我說這些。”我有些訕訕,蘇湛笑起來,“表一表清白,省得你以後動不動拿她說事兒!開朗,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別天天不是拿眼刀飛我就是指桑罵槐損我要不就乾脆躲起來不見我,師兄我hold不住啊。”
他很清楚,我的憤懣尷尬不知所措他都看在眼裡,只是這一切異常的根源,他不知道。也許那個陰差陽錯的長吻對他來說,永遠只是個美麗而稍稍有點嚴重的疏忽。
“好吧,”我吃掉最後一口蛋撻,拍掉手中碎屑,“看在霜兒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他的微笑像手機裡那張照片一樣凝住了。
“我可警告你啊,再有下次我一準告訴霜兒……”
“開朗咱今天不提霜兒成嗎。”
“為啥不提。”
“我現在一口一個薛壤你高興麼?”
我心下一驚。我和薛壤已走到絕境,難道他和司徒霜也有不能解決的問題?我盯著他,他扭過臉,俊秀側顏不復往日帶笑的弧度。
“師兄,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大家好商量……”
“米開朗你給我閉嘴。”
好好好,我投降,我不問,你以為我樂意提麼……我也扭過臉,各自後腦勺對著後腦勺,kappa了一會兒,蘇湛跳下石臺向我伸手,“過來。”
我跳到他跟前,他拿出紙巾使勁擦掉我嘴邊的油漬,絮絮叨叨地排路線,“待會兒呢沿板樟堂街到議事亭前地吃雙皮奶,然後去崗頂看何東圖書館和老城區,接著逛一圈媽閣廟,飯點兒正好殺回來吃沙利文葡餐,怎麼樣?”
我一眨不眨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