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蠢到想要試一試,你也得準備冒險去經歷另一場暴風雪。你真想在山上熬過一場暴風雪?真是這樣的話,你活不了一小時。”
“這是個機會,”施奈德說,“可以試一試。”
“即便你蠢到甘願冒這種風險,但如果不知道出路,你可能會在山上轉悠一個星期,才會看到路人給你指路,從這兒到丹佛可以說什麼也沒有,丹佛離這兒也很遠。”
“你瞭解這片地方,”施奈德說,“你可以給我們指路。”
“另外,”米勒說,“我們得把所有物資留下來。”
施奈德登時不說話了。然後他點點頭,又踢了一腳潮溼的木頭。“這就是癥結所在,”他激動地說,“我早就知道了。都是那些你不願意丟的該死的牛皮!”
“不只是牛皮問題,”米勒說,“我們什麼東西也不能帶。馬會變野,我們的牛會和這裡的那些還活著的野牛混在一起跑掉。我們這麼辛苦跑一趟,結果一無所獲。”
“這就是癥結所在,”施奈德提高嗓門又說了一遍,“這就是你不願意冒險的原因。好吧,東西對我來說並沒那麼重要。如果有必要,我自己一個人翻過山去。你只要給我指個路,給我一些路標,我自己去冒一下險。”
“不。”米勒說。
“什麼?”
“我需要你留在這兒,”米勒說,“我們三個人——”他掃了一眼在營火前搖來晃去、低聲哼著跑調小曲的查理·霍格,“下山的時候,兩個人控制不了裝牛皮的馬車。我們需要你幫忙。”
施奈德瞪眼看了他一會兒。“你這個雜種,”他說道,“你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我在給你機會,”米勒平靜地說道,“那就是和我們待在一起。即便我指給你道路和路標,你也走不出去。只有和我們待在一起,你才能活下來。”
施奈德又沉默了片刻,最後說道:“好吧。我早應該知趣一點,別提這個要求。我就一冬天坐以待斃,拿我的每月六十美元,你們這幫狗雜種見鬼去吧。”說完,他掉轉身子,背對著米勒和安德魯斯,怒氣衝衝地把手伸到火上面。
米勒看了一會兒查理·霍格,似乎想要對他說些什麼。然後他猛然轉過身,對安德魯斯說道:“在我們儲藏物資的地方的附近挖一挖,看能不能找到一袋青豆。再找一口查理用的鍋。我們得吃點東西。”
安德魯斯點點頭,按照吩咐去做了。當他在雪裡戳弄的時候,米勒離開營地幾分鐘後回來了,拖著幾張堅硬的野牛皮。他在營地和放牛皮的地方之間走了三個來回,每次都帶著更多的牛皮回到營地。他拖回大約十二張牛皮,堆成一堆後,開始在雪裡翻來戳去,終於找到一把斧頭。接著,扛起斧頭,艱難地蹚雪離開營地,爬上山,在一片松樹林和被雪壓彎的低一些的樹枝間穿梭著。有的樹的樹梢碰到了雪地,因此壓彎樹梢的雪和落在樹梢上面的白雪似乎連成一片,形成一道奇異的弧線,松樹就是順著這道弧線向前延伸的。米勒走在這道弧線形成的拱廊裡。他走到拱廊深處,看上去似乎是走在一個晶瑩耀眼的深綠色水晶洞裡。
米勒不在的時候,安德魯斯往他挖出來的鐵鍋裡扔了幾把幹青豆。放完青豆,他又挖了幾大團雪放進去,然後把鍋放在營火後面一點兒,好讓鍋靠在大圓石的一側。他在雪裡沒有找到鹽袋子,但是找到了用油布包著的一小塊醃豬肉皮和一罐咖啡。米勒從森林裡回來的時候,鍋裡的青豆已經煮沸,咖啡壺開始冒出濃香。
米勒雙肩扛著幾根松樹枝,樹枝粗的一頭被砍得光禿禿的,衝著前面,細的一頭在他身後。他踉踉蹌蹌地走下山坡的時候,松樹上的小樹枝和樹葉在雪地上留下了粗重的痕跡,把雪弄得凹凸不平,掩蓋了米勒踩出的小道。米勒被樹枝的重量壓彎了腰,他搖晃著走完最後幾步,來到營火跟前,丟下肩上的樹枝,樹枝“嘩啦”一聲落到兩側的雪地上,像白色煙塵的細霧從地上噴然而起,在空中盤旋了好幾分鐘。
米勒滿臉塵垢,又冷又餓,臉色鐵青。他在丟下樹枝的地方搖晃了好幾分鐘,然後東倒西歪地朝營火走去,在營火邊靜靜地站著,讓自己暖和起來。他就這樣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咖啡煮得漫出了壺面,在炭火上嘶嘶作響。
他對安德魯斯說:“找到杯子了嗎?”聲音虛弱而呆板。
安德魯斯把壺移到火邊上,壺柄燙痛了他的手,但他沒有放開。他對米勒點點頭,“我找到兩隻杯子,其餘的杯子一定是被風吹走了。”
他把煮好的咖啡倒進兩隻杯子裡。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