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為“都得利”的加盟店,現在還由張為民帶著兩個幫手經營著。想起史天雄和金月蘭對自己如山的恩情,毛小妹就是一個人待著,也會感到臉紅。現在,這些大恩人們又在考慮自己入黨的大事情了,再單獨自己開店,說不過去呀!
晚上回到家,毛小妹又一次提出了讓自家的店加盟“都得利”的事,並說了下午發生的事,最後說:“金總她們沒提這件事,是給我面子。這件事是組織在考驗我。要看看我跟‘都得利’是不是真的一條心。”
萬事都隨毛小妹的張為民,恰恰在這件事上犯了牛脾氣,強硬地說:“我不同意。你能入黨,自然是好事。可要用咱們家的飯碗換個黨員,就要掂量掂量了。我們全家的生活,只能指望這個小店。‘都得利’現在是不錯,可你能保證它永遠都不錯?只有依靠自己,才踏實。再說,‘都得利’的一元店已經夠多了,用不著再參加進去。”
毛小妹笑了一聲,把身子轉過去,“好好好,我依你。店,咱們自己先開著。”長嘆一聲道:“公司確實不是十分寬裕。我只是想,史總和金總這麼看重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們。你們男人講要為知己者死,女人總不能三心二意腳踩幾條船吧?活人當然重要,可名聲就不重要了?讓人背後嚼舌頭、指脊樑骨,住金鑾寶殿、坐太空梭、吃魚翅燕窩,好受嗎?小軍學校的事,我忍不住給金總提說了。金總很為難。”
張為民道:“你不該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你們‘都得利’名頭太響了,這也是我不想加入的原因吧。螞蟻雖小,多了也能吃掉一頭大象。”
毛小妹道:“為民,吳老師和劉校長都是實在人,張嘴要錢,肯定是真遇到難處了。我實在不忍心回絕他們……”
張為民接道:“你是不是想自己出兩千塊錢,用‘都得利’的名義給學校?”
毛小妹道:“是的。他們對小軍太好了。你同意嗎?”
張為民笑道:“好不容易跟領導想到一起了。沒有陸先生,我這腿不是白叫人軋了?修學校大門,這是善舉。我一百個同意。”
毛小妹緊緊把丈夫抱住了。
一宿無話。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毛小妹和張為民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了。一看鬧鐘,差不多也該起床了,毛小妹坐起來穿著衣服說:“是小琴和小全在吵。快起來勸勸,看看出了什麼事。”
事情出在錢身上。周小全已經被捉襟見肘的苦日子折騰夠了,他準備順應潮流,賭一把,徹底換個活法。從18歲接父親的班到現在,已經整整12年了。揣著自修大學本科畢業證,換了四個工廠,周小全仍然沒有在辦公室裡找一個哪怕在角落裡的座位。一個月前,周小全暫時在銀杏居委會找到了一個差事:給啤酒節做宣傳。在這期間,他得知銀杏居委會缺編一個市場管理員。居委會馬主任很賞識周小全,希望他活動活動能來當這個管理員,並告訴他,這個管理員職務雖小,但管轄銀杏居委會所屬的三個夜市和一條長達一公里的菜市街。周小全咬咬牙,以房權證作抵押,找人從銀行貸了兩萬元,準備作一次命運的豪賭。他覺得兩萬元的籌碼略輕,準備把小兩口多年積蓄的15000塊錢也取出來,用35000塊錢換這個市場管理員的座位。存摺在妻子小琴手裡,小琴不願冒這麼大風險,家庭戰爭便爆發了。
周小全用武力從小琴手裡奪到存摺後,坐在舊沙發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劉小琴爬在地上,抬頭哭罵道:“你這個敗家子兒,你乾脆把我們娘倆捏死算了。你這些年花的冤枉錢還少嗎?你買到什麼官了?啊——”
周小全瞪著眼睛回敬道:“頭髮長見識短的娘們兒!這種機會,打著燈籠能找到嗎?舍不下娃子,打不下狼。咱們必須賭這一把。天天早上倒馬桶,這日子還怎麼過?以前是不懂送禮的行情。搞成事的,都不是廣種薄收點眼藥水。我在街道辦事處幹了一個月,已經摸清行情了。846個夜市攤位,1200多個蔬菜攤位,568家門市。一家每月多收他5毛衛生費,你算算是多少錢?夠你我兩個月的血汗工資了!一年內,我連本帶息還你30000,再把房權證交給你保管。我又不是拿這些錢去賭去嫖女人,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劉小琴坐起來,理理凌亂的頭髮,看看床上睜著黑豆眼看他們的兒子,擤一把鼻涕道:“哪一回你不是弄個血本無歸?你再把這錢打了水漂,我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小全,我求求你,別買這個官了。我知道你要強,我以後再也不說金項鍊金戒指的事了。”
周小全把兩萬元現金用牛皮紙包好,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