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懷仲看看史天雄腳上的皮鞋,把鞋盒子放在桌子上,“史總言重了言重了。其實我們陸總一直很敬重你,很珍惜你們之間的兄弟情誼。他說你會從白江走回來,果真……他讓我把這雙鞋送給你,表示他對你的歉意……”
史天雄哼一聲:“他的東西我不收,你告訴他,我嫌他髒。”
金月蘭忙打圓場道:“天雄,你們畢竟兄弟一場。你打了人,人家還想著你多走了路,你不收,不合適。”
齊懷仲接道:“史總,你們兄弟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我不知道。我知道承偉一直很重視你的意見。昨天夜裡,他已經決定捐款給陸川修一條二級公路了。承偉下過鄉,又在美國呆了多年,生活習慣和價值觀念,與我們不大相同。可他也想為國家做點大事……你是他的兄長,應該把他當做團結的力量。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
史天雄沉默一會兒,摸摸鞋盒子,“鞋我收下了。你告訴他,這條路要是他拋給陸川的誘餌,我把這鞋煮了給他吃。”
齊懷仲告辭了。
金月蘭正要讓史天雄換鞋,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他,他怎麼知道你在我這裡?他怎麼知道我的家在這裡?難道他認為……”說到這裡,臉兀自紅了。
史天雄一臉迷惘,被這些疑問難住了。
身兼“都得利”黨總支常務副書記、工會主席兩職的江榕,最近又被董事會委任了一個職務:社會部部長。自從“都得利”在抗洪期間連續在媒體出了風頭後,社會工作日漸繁雜起來。每天,都有人數不等的各類人到“都得利”求職,幾乎每天都有人以各種名目來“都得利”謀求捐贈和贊助,搞得史天雄和金月蘭苦不堪言。“都得利”不是社會福利部門,也不是社會慈善機構,而是一個以贏利為目的的商業零售公司。董事會經過緊急會議,決定成立一個社會部,全權處理這類事情,每年撥給50000元,由部長江榕統一支配。
江榕兼了這個職務後,知道自己坐在一隻火爐上了。幾天下來,人也瘦了,脾氣也大了,嗓子也沙啞了。楊世光看在眼裡,對她說:“你用不著對每個人都苦口婆心。金總和天雄都知道這些人大部分是來吃大戶的,成立這個社會部,目的就是堵他們的嘴。太當真了,傷身體。再有要贊助的信函,你看一眼就可以扔到廢紙簍裡了。來人了,你只用說公司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江榕埋怨道:“真不該接這個得罪人的苦差事。都怪你,你不勸我,我才不當這個部長呢。”
楊世光道:“比較難對付的人,你推給我好了。你就說我這個董事主管這項工作。”
按照楊世光的主意幹了一週,江榕感到輕鬆了許多,心裡對楊世光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這一日,江榕陪金月蘭去毛小妹分管的淨菜加工廠。
毛小妹加盟“都得利”後,一直很努力。在她勤勉的努力下,小妹一元店已經變成西平一道亮麗的風景。金月蘭來見毛小妹,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啟發毛小妹的上進心,讓毛小妹自己寫一份入黨申請書。毛小妹聽了金月蘭和江榕的讚揚,羞紅了臉,一直在檢討自己工作中的不足。江榕看啟發式談話毫無效果,直截了當地說:“小妹,你做得已經相當不錯了。你想沒想過加入黨組織的事?”
毛小妹聽傻了,忙道:“你可別開我的玩笑,像我這種人,怎麼能夠入黨呢?當個群眾,我的毛病都太多了。我怎麼敢想入黨的事?而且我還有很多私心雜念。這幾天,我正為一件事犯愁呢。我覺得我的想法很自私。”
江榕笑道:“你說說看。”
毛小妹認真地敘說起來:“自從我來當了這個經理,事兒就多了起來。小軍已經上五年級了,又是三好生,又是少先隊的大隊長,有這麼個兒子,我和為民都挺自豪的。可是,我們也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沒有學校老師們的培養和提拔,像我和為民這種人的孩子,在學校哪有出頭之日。半月前,小軍的班主任吳老師和學校的劉校長來找了我,說他們的學校大門還是1960年修的,又舊又破,要建個新大門,問我看能不能贊助兩千塊錢,用公司的名義。我沒敢答應,可也沒回絕。沒回絕肯定是私心在做怪。你們說我是不是離黨員還有十萬八千里?”
聽毛小妹說了這番話,金月蘭和江榕確實不好再提讓毛小妹入黨的事。金月蘭給毛小妹講了一番道理。
這次談話,在毛小妹身上發生了立竿見影的作用。毛小妹最感到對不起“都得利”的事,她沒說出口。在張為民的堅持下,毛小妹下崗一元店,至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