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哥,說到底,他們一天還都不是在為自己操心?

牛保國他媽這病,一病就給病了一個多月,這才漸漸地好轉,日見康復起來。牛保國就這樣眼睜睜地把他把去河口鎮集合,再去陝北學習的大好時機給耽擱掉了。要說牛保國,他儘管也很精,但到他媽跟前卻還顯得嫩了一些—姜還要說是老的辣。他一點兒也都沒能識破這一切都是他媽精心安排的一個局,他母親的連吐帶屙是因為喝了一種當地叫“巴豆”的瀉藥,他所請來的郎中給他媽看病所抓的那些藥,他讓他媳婦張妍煎好後侍侯他媽喝,誰知道他媽壓根兒就一點兒都沒喝,揹著他,讓他媳婦張妍把它全都倒到茅廁裡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去了。他哥牛保民對他氣勢洶洶,其實也是受了他母親暗裡的指示,給他在施加壓力的。他媽看著把他在家圈了一個多月,估摸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可能也把他和他們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給隔斷了,因而她的病也就漸漸地好了起來。

牛保國等母親的病體漸漸地康復起來以後,看著飲食正常了,也能下床走路,生活上能夠自理了,就向他媽撒了個謊,藉口到集上去買東西,走出了家門,心急火燎地偷著向河口鎮的悅來貨棧奔來。誰知道等他風風火火地來到河口鎮時,這才發現自己僅一個多月沒到這裡來過,這裡就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原來很少有軍隊走動的街道上現在也滿地都是國民革命軍了,他們一個個敞開著上衣,歪戴著帽子,嘴裡斜叼著菸捲,哼哼唧唧不停聲地唱著流行小曲,說什麼“弟兄們呀,快快行哪,宋家還有一個玲啊”,“只要革命成了功,一人一個洋學生”。他們這些人出了這家商號,又進那家的鋪子,無拘無束地四處亂闖著,天不收,地也不管。牛保國目睹著這一現象心頭不由一悸:“哎呀,像這樣自由散漫的軍隊,哪裡還想能打贏仗?不虧有人暗地裡給他們起了個綽號,把他們叫作‘豆腐軍’。”

不過,他此時也顧不得多想,急匆匆地就直奔悅來貨棧而來。然而當他站在悅來貨棧門口一看時,心裡不由得就暗暗叫起苦來,悅來貨棧的大門被兩條十字交叉,蓋著大紅印章的封條給封住了,招牌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早已被砸掉扔在了當街,過路的人在上面踩來踩去,連撿都沒人撿。無奈之間他只好在大門口一個人站了一會兒,本想看能不能碰上個熟人,然而他往日所認識的那些人這會兒連個人影兒也都看不見。牛保國推測這兒肯定出事了,情況有些不妙,於是就趕緊走到旁邊不遠處的一個茶爐子跟前,揀了一個避靜座兒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打算在這兒邊喝茶邊觀察那邊悅來貨棧的動靜。當茶爐子的夥計給他端來了一壺新沏的茶,正給他往茶杯裡斟時,他趁周圍沒人注意就壓低聲音向這個夥計打聽道:“鄉黨,前邊的那家悅來貨棧是怎麼了,原先多興隆的生意,現在竟然弄成那個樣子,讓封條把門都給封了。那裡的人都到哪兒去了,怎麼連個人影兒都不見?”茶爐子的這個夥計見問,忙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對著他的耳朵,悄悄地說:“閒話少說,當心惹出事來。這家貨棧的掌櫃的涉嫌通共,店鋪被查抄了。這幾天你大概沒有到這河口鎮上來吧,這兒發生的事你還不知道。前兩天突然來了好多部隊把悅來貨棧給包圍了,說它是共匪的一個什麼秘密交通站,當即就把這家商號砸了個稀巴爛,把貨棧掌櫃的和店裡的夥計全都給反綁著押走了,直到現在被押走的人還沒見有誰被放了出來呢。我怕他們早都凶多吉少了。你看看這幾天街上變化有多大啊,部隊一下子就這麼多,風聲緊得很,整天都在不住地搜這搜那,搜得人緊張得氣都有些喘不過來,攪得作生意都沒一點兒心情了,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惹出亂子……”店夥計正說著不說了,只見他一扭頭,把用來擦桌子的那條白手巾往肩頭一搭,向著門口邊走邊高聲喊著:“來啦—裡邊請!”牛保國的目光隨著走向門口的那個茶爐子夥計望去,只見這時從門外街道上向茶肆走進來了三個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既不是做莊稼的,也不像是生意人。這三個人一進茶爐子眼睛就像賊盯梢一樣,不住地東瞅西看,好像刻意在尋找什麼。突然他們互相遞了個眼色,就一齊朝著牛保國跟前走來,問牛保國說:“是你剛才站在悅來貨棧門口的?你在那兒站那麼長時間,找誰?”牛保國一聽這問話,就覺著味道不對,趕緊站起身子說:“我是上街來買東西的,在那兒是站了一小會兒,但是誰也都不找,只是因為家離這兒路遠,走乏了,無意間在那兒歇了歇腳。”他說著一扭身就想走開,然而說時遲,那時快,那三個人早已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地朝後一扭,事情就由不他了。

這三個人十分得意,認定今天所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