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孟子這些人,為教誨訓導後人一定寫有文章留下來,這是為的什麼呢?”
【原文】
81·2對曰:聖人作經,藝者傳記,匡濟薄俗,驅民使之歸實誠也。案《六略》之書萬三千篇,增善消惡,割截橫拓,驅役遊慢,期便道善,歸正道焉。孔子作《春秋》,周民弊也。故採求毫毛之善,貶纖介之惡,撥亂世,反諸正,人道浹,王道備,所以檢押靡薄之俗者,悉具密緻。夫防決不備(11),有水溢之害;網解不結,有獸失之患。是故周道不弊,則民不文薄,民不文薄,《春秋》不作(12)。楊、墨之學不亂傳義(13),則孟子之傳不造(14);韓國不小弱,法度不壞廢,則韓非之書不為(15);高祖不辨得天下(16),馬上之計未轉,則陸賈之語不奏(17);眾事不失實,凡論不壞亂(18),則桓譚之論不起(19)。故夫賢聖之興文也,起事不空為,因因不妄作。作有益於化,化有補於正,故漢立蘭臺之官(20),校審其書,以考其言。董仲舒作道術之書(21),頗言災異政治所失,書成文具,表在漢室(22)。主父偃嫉之(23),誣奏其書。天子下仲舒於吏,當謂之下愚(24)。仲舒當死,天子赦之(25)。夫仲舒言災異之事,孝武猶不罪而尊其身,況所論無觸忌之言(26),核道實之事,收故實之語乎?故夫賢人之在世也,進則盡忠宣化,以明朝廷;退則稱論貶說,以覺失俗,俗也不知還,則立道輕為非;論者不追救,則迷亂不覺悟。
【註釋】
藝:據本書《正說篇》“聖人作經,賢者作書”,《案書篇》“聖人作其經,賢者造其傳”,當作“賢”。
薄俗:不良的風俗。與下文“實誠”對應。
《六略》:參見83·7注(24)。
橫拓:橫行,放縱。
遊慢: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道:通“導”。引導。
介:通“芥”。小草。纖介:形容極細微。
浹(jiā加):徹,周全。
王道:王者治天下之道,這裡指儒家的“禮治”。
檢押:亦作“檢柙”,矯正,糾正。
(11)防:堤岸。決:通“缺”。殘破。備:完整,這裡指修好。
(12)王充在本書《齊世篇》、《定賢篇》、《書解篇》中都表明了這種看法。(13)楊:指楊朱。參見8·2注(13)。
(14)孟子批楊、墨說:“楊子為我,是無君也;墨子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又說:“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吾為此懼,閒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者不得作。”
(15)韓國三句:《史記·老莊申韓列傳》:“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諫韓王,韓王不能用。於是韓非疾治國不務修明其法制,執勢以御其臣下,富國強兵,而以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蠹,而加之於功實之上,觀往者得失之變,故作《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十餘萬言。”
(16)辨:通“辯”。爭論。
(17)參見本書《書解篇》注。
(18)凡論:指社會上流行的各種觀點。
(19)桓譚之論:指桓譚的著作《新論》。
(20)蘭臺:參見38·16注。
(21)道術之書:可能指董仲舒的《春秋繁露》。
(22)表在漢室:把寫的奏章呈給漢朝廷。
(23)主父偃:姓主父,名偃,西漢人,漢武帝時任郎中。
(24)當:判決書。下愚:本義是智慧低劣,這裡指誹謗朝廷,目無法度,不可救藥。
(25)以上事參見《史記·董仲舒傳》。
(26)所論:指王充在《論衡》中發的議論。
【譯文】
回答說:聖人寫經,賢人寫傳記,是為了糾正挽救不良的風俗,驅使老百姓讓他的回覆到質樸純厚的風俗上來。考察《六略》上著錄的書達一萬三千卷,全是表彰善行的制止惡跡的,阻止橫行放縱的。驅使遊手好閒的,希望有利於引導人們向善,迴歸到正道上來。孔子之所以寫《春秋》,是因為周代的民風敗壞了。所以表彰很細微的善事,貶斥極細小的惡行,整頓亂世,使它返回正道,倫理道德周全,王者治天下之道完備,用以矯正奢侈輕薄風俗的制度,規定得極為完備詳盡。河堤決了口而不修築,就有洪水氾濫的災害;網破了洞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