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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喉嚨,彷彿兩頭動物並排靠著匍匐在地。事後人們發現它們果然伏在一條溝裡,這時它們的聲音幾乎微弱得像小孩在悲泣。人們蹲在那兒,直等到天色開亮能夠看清回到汽車旁邊的路徑。就這樣,星期一早晨來到了。

從星期一起,氣溫開始上升。星期二晚上,經過了白天的炎熱,天氣沉悶,沒有一絲風,令人十分難受。拜倫一跨進海託華的住宅就感到鼻孔變幹發燥。聞到由男人照管的屋內所帶有的一股濃重的陳腐氣味。當海託華走近時,他那一身不常洗浴的肥肉和不勤換洗的衣服的氣味——散漫懶怠、久坐不動、不常洗澡的累贅軀體所散發出來的惡濁氣息,幾乎叫人忍受不了。像往常進屋時產生的想法一樣,拜倫認為:“這樣做是他的權利。這也許不符合我的習慣,但這是他的生活方式,他的權利。”他記得有一次似乎找到過答案,當時像動了靈感,受到了神明的啟示:“這是帶有德性的氣味。當然,腐敗和罪惡的東西我們也會感到難聞。”

他們又在書房相對而坐,中間隔著書桌和亮著的燈。拜倫照常坐在那張硬椅子上,面孔朝下,平靜不動。他的話音冷靜而又固執:一個人說著某種不僅不中聽而且還不為人所信的事的那種聲音。“我打算為她另找一處地方,一個有更多個人獨處自由的地方,她可以在那兒……”

海託華注視著他埋下的面孔。“幹嗎她得搬動?那兒不是挺好嗎?需要人幫忙時身邊就有個女人。”拜倫沒有回答。他坐著不動,目光朝下,板著面孔,一副頑固的神氣。海託華看著他,心想:“因為亂紛紛的,正在出事。就是為了這個。人總是不斷滋事,多得讓自己受不了,也不應該忍受這麼多。於是人們反而發現自己能忍受一切。是這個道理。真太可怕了。人能忍受一切,一切。”他看著拜倫:“比爾德太太是她搬遷的惟一原因嗎?”

拜倫仍不抬頭,還用剛才那沉靜頑固的語氣講話:“她需要一個對她來說像個家的地方。她沒有太多的時間了,住在一個寄宿舍裡,那兒大多數是男人……她臨產時需要一間安靜的房子,而不是那種聽任該死的馬販子和陪審人川流不息的地方……”

“我明白了,”海託華說,一面注視著拜倫的面孔,“你想要我接她到這兒來。”拜倫想插話,但對方又繼續講了,語調也平板冷淡:“不行,拜倫。要是這兒還有個女人住就好了。真可惜,這兒空有這麼寬敞的房間,這麼安靜。我是替她著想,明白嗎?不是為我自己。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有啥想法。”

“我並沒有這樣求你。”拜倫沒抬頭,他感到對方在觀察自己。他想他也知道那不是我的用意。他明白。只是說說而已。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想那是我期待的。我看沒有任何理由要他持與眾不同的想法,即使對於我“我想這點你應當知道。”也許他的確知道。可是拜倫沒抬起頭來看他。他繼續說,埋著頭,聲音單調平板,而坐在他對面的海託華略微直起身子,瞧著面前這張消瘦、勞累、飽經風霜的面孔。“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去,這與你無關。你甚至還沒有見到她,而且我想你永遠也不會見到。十之八九,你也從未見過他,無從瞭解有關的一切。只是我想,也許……”他的話音停了。坐在桌對面的那位牧師帶著不妥協的神情注視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講,無意為他解難。“遇到一樁不要緊的事,我想一個人可以獨自拿主意,但遇到要緊的事,我認為一個人最好聽取他可能獲得的任何忠告。不過我不會把你牽扯進去,不想讓你為這事擔憂。”

“我想我明白這個意思,”海託華說。他注視著對方埋下的臉。“我已經與世隔絕,”他心想,“因此即使想介入、干涉也沒用。就算我設法回到生活中去,他也不會比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噢,還有她的孩子)更能聽我的意見或理睬我。”接著他說:“可是你對我說過,她知道他在這兒。”

“是的,”拜倫沉思地說,“當時我坐在那兒,沒有想到會有傷害任何男人、女人或孩子的事落到我的頭上。她剛到那兒我就噼裡啪啦地把整個事全說了。”

“我指的不是那個。當時你有些懵懂。我是指那以後的事。關於他和這——那個……已經三天了。她準會知道的,無論你是不是告訴過她。到現在她一定聽人說了。”

“關於克里斯默斯,”拜倫沒有抬頭,“自她問我那人嘴邊是不是有條白色的傷疤之後,我再也沒說什麼了。那天晚上進城,一路上我就擔心她會問起。我想方設法地找些話來同她聊,不讓她有機會深問。我想我一直都在避免讓她發現:他不僅使她陷入麻煩之後溜掉,而且已經改名換姓不讓她找到他;現在她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