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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彤雲(一)

說“李建泰有疏,勸朕南遷。國君死社稷,朕將何往”,一面顧全著氣節,一面實質半公開提點群臣勸自己南遷。但人心惶惶時節,群臣早有定計,工部尚書範景文、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詹事府少詹事項煜等人再次請求崇禎帝先奉太子撫軍江南。眼見自己南遷無望,讓太子先去南邊不失為最後的可行之計,崇禎帝猶豫未定,還是光時亨政治覺悟差些,再度跳出來,出言指責範景文等人居心叵測,“奉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為?將欲為唐肅宗靈武故事乎”,拿曾把唐玄宗架空的唐肅宗為例,一舉令範景文等人不敢回答。

事已至此,崇禎帝自己南下、讓太子南下的想法都遭到了反對,心灰意冷,又問抵擋順軍的方略。群臣中不乏清流名士,但求抱定“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想法罷了,哪有什麼應對的法子。有其君必有其臣,這倒與崇禎帝此前曾說過的“國君死社稷,義之正也”的傲氣相得益彰。崇禎帝左右無奈,不由得勃然大怒,意氣上來斥責道:“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亡國之臣爾!”拂袖而去,從此不提也不人提南遷的事

“近聞順軍將進畿輔、薄京師,若是兵災如此,恐怕阻隔南下道路,朝廷議論至今豈非坐失良機?聖上及太子等再圖南遷,已是大勢不可為。”何騰蛟言及此處,嘆息不已。

“聖上詔遼鎮吳三桂、薊鎮唐通、齊鎮劉澤清入衛,遼、薊皆動而劉澤清望風而逃,虧得聖上幾日前還補封其為平東伯,卻換來這般貪生怕死之徒。”堵胤錫憤然握拳,“還有援剿總兵許定國,新官上任原該好好表現,可是賊將劉芳亮引賊兵橫掃晉南,他躲在懷慶府一動不動當起了縮頭烏龜。危難見人心,這兩人,老師還有什麼必要拉攏!”

何騰蛟沉默片刻,道:“仲緘豈不聞橘生淮南的典故?劉、許二人各自為戰,勢單力孤,受局勢所困難以周旋,但若有我等居中調配整合,擰在一起合作發力,他們未必就是現在這副疲態。”

堵胤錫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全憑老師安排。”

何騰蛟忽問道:“仲緘,你可知我今日尋你,事出何因?”

“不是......不是關乎聖駕不能南幸嗎?”

“此言不差,此即為事因,但是更緊要的,還是事果。”

堵胤錫問道:“何為事果?”

何騰蛟這時候對左右示意,侍立的三兩個婢女僕役全都知趣退下,只剩他與堵胤錫二人在堂中。安靜的環境下,何騰蛟身子往桌邊一斜,對面堵胤錫見狀,亦對著探過身來合,側耳傾聽。但聽何騰蛟小聲道:“闖賊犯京畿,只有兩個結果。其一,勤王各鎮浴血奮戰,殺退賊兵,重拾舊山河;其二......”

堵胤錫聽到這裡,心頭一重,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其二,北京淪喪賊手,聖......聖上或許將......將不幸蒙難......”何騰蛟戛然而止,回身坐正,“仲緘,你可知我意?”

堵胤錫心跳如鼓,雙目瞪大,良久不言。何騰蛟看著他道:“此話雖是不敬,但我等為臣子的為天下計,不得不未雨綢繆。此間只有你我,無需過度擔憂。”

“唔......”堵胤錫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老師,學生不是擔憂,學生是......是著實震驚。”當了大明數十年的臣民,有朝一日居然可能會直面國破君亡的局面,這是堵胤錫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

“有些事,即便面上不好講,你我總得做好正視的準備。”何騰蛟嘆道,“你方才也說了,危難見人心。我大明在山西的局面你也知曉,可以想見,闖賊兵臨北京城,我提出的那兩種結果,哪一種發生的可能較大?”

堵胤錫掩面一聲長嘆。

何騰蛟道:“無論事態如何,我等都需要做最壞的打算。”並道,“一旦第二種結果成真,且聖上、太子並二王皆難以南幸,計將安出?”

堵胤錫聲音微顫,道:“闖賊荼毒北面,但南面我大明江山尚自安穩。以南方財賦人力為根基,徐圖向北收復故土,正是反敗為勝的可取之舉。但若群龍無首,待闖賊逼來,各鎮各部分崩離析,必重蹈北事覆轍。因此故,若論頭等大計,當是......當是有人儘快繼承大統,號令天下。”

“是啊,咱們現在說這話大不韙,可縱然如此,也只能明知故犯。”何騰蛟眼神堅定,“北京要有三長兩短,南面必得有人主持大局。國不可一日無君,只有奉君行事,方能穩定人心,此實乃我等考慮的重中之重。”

堵胤錫沉吟道:“真按照老師所說作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