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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弘光(四)

崇禎十七年四月十五日朝時,襄陽府棗陽縣範河城東城正朔門荷戟執鉞的甲士侍立森嚴,城樓上下旌蓋如林,旗幟蔽日,福王朱由崧登基大典如期舉行。

按禮制,整個典禮的儀式將由禮部下屬的司設監、欽天監、尚寶司、教坊司等協同推進,但北京已陷,南京又不在趙營的勢力範圍內,故而一切事體從簡,交付趙營承宣知政院全權操辦。

日光熹微,先傳福王朱由崧諭旨,遣官員往範河城臨時建立的天壇、先農壇、太廟等處告天地宗社登基之事,而後身具孝服的朱由崧在昌則玉的引導下在正朔門外早早陳列好的案几前下跪,參拜擺在案几上先帝、神靈的牌位。之後鳴鐘敲鼓,朱由崧換上繡有五爪金龍的明黃色袞服,在趙當世、昌則玉等一眾身著朝服的文武的簇擁下登上正朔門,正坐御座。接著,主持昌則玉宣佈登基儀式正式開始,並拿出準備好的天賜詔書輕讀。讀一句,朱由崧大聲跟一句,是為與各路神仙溝通的禱詞。趙當世等文武則先行下樓,以“文東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的兩側,等候朱由崧。

過不多時,禱告完畢。朱由崧下樓,在悠揚的絲竹管絃聲中,乘轎輦進城。儀仗跟隨,聲勢浩大卻井然有序。禮炮齊鳴,朱由崧在城內新近建好的宮城御河畔下轎,步行追隨的文武官員在後靜立。等朱由崧走進宮城,在宮城正大殿“承天殿”內就坐,文武官員們方才依照官階高低魚貫而入,依次上千上表道賀。待群臣覲見罷了,昌則玉正式宣讀詔書,告天地黎庶確定新皇登基。同時傳皇帝諭旨,改元“弘光”,以明年為弘光元年,本年仍沿用崇禎年號。又升範河城及其周邊為陪都,棗陽縣從屬為直領地,稱“範京”。

往後則是敕封群臣爵位,其中比較重要的是趙當世為寧南王、孫傳庭為安西王、吳三桂為平西王、鄭芝龍為南安王、黃得功為靖南王、陳洪範為博平公、左夢庚為興平公、馬萬年為宜川公、劉澤清為東平侯、劉良佐為廣昌侯、許定國為鄖陽侯、方國安為平陸侯、譚弘為崇信侯、周遇吉為壽張侯、李際遇為安義侯 、白廣恩為永年侯,即五王三公九侯,其餘地方將領各有伯爵至子爵不同層次的賞格,另趙營統制級別者全為伯爵。封賞定了,快馬攜帶聖旨分遣出宮前往地方傳訊。

除此之外,傳旨南京通報群臣,更延攬天下名士為新朝效力,比如目前賦閒在家的四川巴縣王應熊、江西都昌縣餘應桂、南直隸崑山縣顧錫疇、河南永城縣丁魁楚與練國事等舊官名流均在名錄中。當然,新朝猝立,如投石入潭,將激起什麼風浪尚不明晰,南京等地方會作何反應仍是未知數,這麼做造勢的目的大於實際。

登基的全過程雖說弘光帝是主角,可作為幕後的主要推手,真正的壓力實則全擔在趙當世的肩頭。新朝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趙當世幾日來的心緒稍平,但依然沒有半點放鬆,後續三日行程緊密,一日拜見弘光帝參與釐定新朝建立的一些事宜,一日與華清等家人相見並舉辦大宴為瑞王接風洗塵以盡婿禮,一日則安排接下來的必要的軍政行動。紛雜的事體令一向精神抖擻的趙當世也不由露出幾分疲態。

三日事畢,趙當世不及歇息,馬不停蹄帶著親養司出範京,趕回陝西。因為在這半個月內,陝西的戰局再起波瀾,他必須儘快回去坐鎮指揮。

趙當世離開的當日,一封密信亦送到了駐節蘄州的湖廣巡撫何騰蛟的手裡。堵胤錫接到訊息匆匆趕到衙署時,發現何騰蛟的臉色像深冬的雪一般慘白。

“趙當世狼子野心,果然被我言中了。”何騰蛟掩面將手裡的信遞給堵胤錫,“千算萬算,仍是棋差一招。”

堵胤錫在來的路上早有心裡準備,但親眼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白紙黑字,仍是震驚失色。他手指顫抖,將信件反覆輕唸了好幾遍,最後“啪”一聲一掌用力把信紙拍在桌面,氣沖霄漢道:“豎子焉敢如此!”

何騰蛟嘆息道:“南京使者未到,就給趙當世搶先一步。而今福王世子德昌王在襄陽登大寶,桂王卻滯留未動,我等好生被動。”

堵胤錫疑道:“福藩上下應當死於兵災了,怎麼又蹦出來個德昌王?”

何騰蛟輕輕搖頭道:“信裡說趙營向外宣稱的是德昌王在洛陽城破時由忠僕護去了少林寺避難,後下山到了湖廣。”

堵胤錫滿臉通紅道:“必然是趙當世編造出來的謊話!他為了攫取定策大功,使人冒充德昌王,自己好當那董卓曹操,真是膽大包天,其心可誅!”

何騰蛟道:“事情真相如何尚不清楚,但新君登基、新朝建立,已成事實。”

堵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