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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鷲翎(一)

“獻賊張狂,重慶府都打下來了,還把成都府放在眼裡嗎?”龍輔皇這時道,“走外水的話,沿途只有瀘州府有兵阻隔,只要打下瀘州府,可一路橫掃直抵成都。”

“沒記錯的話,瀘州府是羅於莘、王萬春守在那裡吧。”朱化龍若有所思道。

“不錯,川南是他們的地盤,聽說此前在川東敗績的曾英也退到了那兒。”曹勳回道,“不過獻賊勢大,只憑他們三四支兵馬,只怕難以抵擋。”

“曾英、羅於莘、王萬春等都是和成都府一條心的。”侯天錫忽道,“咱們川北從來和成都府不對付,川南就給獻賊踏平了,與我等何干!”

自前任四川總兵侯良柱開始,因為控扼川陝要道有豐厚利潤自給,鎮守川北的川將們就和四川巡撫衙貌合神離,要麼聽調不聽宣,要麼乾脆對巡撫衙門的指使置若罔聞。尤其在邵捷春死後廖大亨、陳士奇兩任巡撫治上,四川各地分裂愈演愈烈。川西、川西南土司遍地本來就不聽話,川北、川東又基本形成了半獨立的格局,四川巡撫衙門能控制的僅僅成都府周圍及川南一小部分地區罷了。

“對了,龍兄,龍軍門和你是同鄉吧?”聽到這裡,楊展問了龍輔皇一句。

“是,說起來還有些親戚關係,不過早就淡了。“龍輔皇道。陳士奇鎮守重慶府期間,朝廷就已經因他治川不利之罪將他罷免,另提拔了川北參政龍文光頂替。陳士奇死訊傳來時候,龍文光其時已經進入成都府。

“這年頭,還有什麼親戚不親戚的。”鄧若禹嚷嚷起來,“你瞧劉佳胤那小子,在咱們面前人模狗樣的,一攀上大樹,立刻將咱們踢一邊了。”劉佳胤是前幾年的川北武進士,論資排輩,在川北比不上鄧若禹等人,然而會鑽營,和龍文光走得近。龍文光受任,他也搖身一變當上了標下鎮元營總兵,護送龍文光去成都。走之前甚至連招呼也沒和一幫老弟兄打,自然被他們認為是勢利小人。

“哼,出了川北,就別想著再回來了。”朱化龍對劉佳胤又嫉又恨,“現在扳著手指頭算算,龍文光麾下除了劉佳胤,還有剛提到的威武營參將曾英、瀘州參將羅於莘、瀘州衛指揮使王萬春,成都府內則有撫標參將徐明蛟、練兵遊擊魯印昌、倭陝教官連都司郝希文等,嚯嚯,人當真不少吶。”

“所以才說這龍文光不識好歹啊!”鄧若禹拍了拍桌面,“四川本來川北、成都、川東三足鼎立。川東偏弱,對咱們沒啥威脅,好不容易熬到陳士奇死了,原指望能趁這個機會將這四川變成咱們川北一系的地盤,誰料龍文光上任幾道檄文,就把成都府、川南那些個龜孫收得死死的,可不是給咱哥幾個添堵嗎?”

“羅於莘、王萬春不跟著龍文光還能跟著誰?獻賊都殺到眼皮底下了,難不成還跟著獻賊不成?”楊展傲然言道,“若說早前咱四川三足鼎立,獻賊這麼一鬧,卻是又成了四足分立了。哼,越打越亂、越打越糟。”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沉默。四足,一為他們自己的川北,一為成都府的龍文光,一為張獻忠,還有一足則是從未料到的變數——從川東插足川事的湖廣提督趙當世。如何應對這四足分立的情況,正是他們今日相距要討論的主旨之一。

“龍文光、張獻忠倒還好說,只這趙當世,應付起來,大大棘手。”龍輔皇連連搖頭。

侯天錫咬牙道:“趙當世投機取巧,披上一身官皮,到底是賊寇,其心難測。他早年兩次入川,哪一次有好事?”可以說,侯天錫之所以甘於忍受鄧若禹等人的冷嘲熱諷坐在這裡,主要目的就在趙當世。他的父親死在趙當世的手裡,並致使他侯家在川北的勢力一落千丈,他日思夜想無一不是手刃仇人報仇雪恨。但僅憑他自己又沒辦法對趙當世抗衡,自然只有捏著鼻子與川北諸將抱團。所以他雖為永寧鎮參將,卻從不回去川南,而是始終駐紮在保寧府與曹勳聯營。

曹勳臉色同樣很難看,他是廣元縣利州衛的世襲衛所官,但很早就帶兵外任,即便妻兒父母都跟著他移住到了外地,可仍有些親戚留在老家。趙營第一次入川時攻克利州衛,他的好些留守家人都受到迫害侵犯,亦懷仇恨,遂與侯天錫投契。

朱化龍捏掌成拳,指節咔咔爆響,道:“一日為賊,終身為賊。趙當世實為官賊,打著剿賊的旗號入川,必懷不軌之心。”他其實也說不清趙當世就撫後幹過哪些惡事,但認定了趙當世帶兵到四川是為了染指四川,利益攸關,自然仇視。

不單他,楊展、龍輔皇等人紛紛稱是,四川這塊肥肉豈容他人覬覦,無論私仇還是公敵,趙當世在這些川北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