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父親將棒槌豎起來往桌子上一戳,喝令道。
我母親臉上的血還往下滴著呢,擦都擦不及,頭髮凌亂得跟雞窩似的,衣服上滿是腳印子,沒顧得上收拾一下,就去廚房做飯了。
吃完飯後,又到廁所裡解了個大手,父親躺床上睡去了。母親照著鏡子,用衛生紙拭擦擦著臉,不消一會兒,就得扔掉一塊被血浸紅的衛生紙,然後再撕一塊繼續擦。慢慢的,地上堆積了老大一堆血淋淋的衛生紙。
可不知道為啥,我聞著母親的血,沒嗅到應有的腥味,反而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惡臭。
到了晚上睡的時候,當著我的面,父親往母親頭上套了一個黑布罩子,罩子上面畫了一個白生生的女人頭像,笑得十分嫵媚。然後他就扒了自己的褲頭,也讓母親脫了,把她給壓到身子底下去了。
倆人把床給折騰得來回地咯吱響。
突然我母親倆手攀住了我父親的屁股,好像忘了上面的膿瘡,沾上了兩手黑蛆,便往床單子上抹了抹,又繼續去攀那屁股,又沾上了兩把蛆,只得又往床單子上抹。那蛆好像出不完似的。沒法子嘍,最後我母親只好倆手攥緊了床單。
天明瞭,我早早地睜開眼,看著旁邊豬頭一樣的母親,正沉睡得香,鼾聲均勻,覺得她這輩子真不容易,真想趕快長大,好有能力保護她。而我父親已早早地起來了,正彎腰弓身地站在床跟前,一手扶著床幫子,一手拿著團衛生紙掖腚溝子。想必又是去廁所忘了捎紙。
擦完腚後,他又找來兩隻碗,和一雙筷子。撅著腚,身子扭得跟麻花一樣,脖子轉動的幅度大得有些詭異,能瞧得見自己的屁股。他用筷子剜膿瘡裡的黑蛆,讓黑蛆掉到碗裡。
不一會兒,就剜滿了兩大碗。膿瘡上的蛆少了很多,但爛肉裡還是有冒頭的蛆掙著往外鑽。我父親提上褲衩子,端著那兩碗蠕動不已的黑蛆出去了。
當我們一家人吃著早飯的時候,父親端著的碗太滿,裡面的熱飯灑了出來,弄得腿上都是,他伸出腿翹在桌子上,讓母親找塊抹布給他擦擦。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父親的腿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小腿肚子又粗又白,光禿禿的,看不見上面有腿毛,但到了腳踝的地方,卻突兀地變細了。腳踝下部分又黑又瘦,乾巴巴的兩隻腳,腳背上扎滿濃密的汗毛,那隻受傷的腳上口子還沒痊癒,周圍紅腫著。
可在我的記憶裡,我父親的小腿好像一直都是一層皮包著骨頭,跟乾枯的柴棍一樣,上面生滿了捲曲的濃毛,啥時候長得這麼白胖了。我心裡犯起了嘀咕,但不敢說出來。
正埋頭扒飯的功夫,有幾個人村裡的人噔噔地跑到我家裡來了,神情慌慌張張的,還沒站穩就大聲呼喊:“三愣子,快點兒吧,有人看到恁大哥了!”
“哎媽呀!都能把人嚇死個哩!”
☆、第十七章:指引
出了村兒往東去,再徑直行走個兩三公里,就來到一片莊稼地跟前。
有很多人魚貫而湧地往裡面直鑽,一席的玉米秸稈被蹚平了,踩出來一條兩米來寬的道路來。
沿著這條道路往裡去,大概要經過一百米遠,就到了路盡頭。有著老大一幫子人正圍在那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面上俱是帶著驚恐之色。甚至有些小孩子反撲到大人們的懷裡,不敢去看,哭吵著要趕緊回家。
我緊隨著父母擠過去一看。只見一具無頭屍正直挺挺地跪在一座長著零星青草的墳前面。
它的肚膛破開了,從裡面流出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內臟。內臟都腫大了,腸子發得跟小孩胳膊一樣粗,纏繞成老大一團,跟一窩膠在一起的粗蛇似的,並已經開始腐爛,伴著一灘黑烏烏的水,臭氣熏天。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層蒼蠅。
這無頭屍旁邊的地面上放著一顆頭顱,皮肉膨脹,也開始腐爛,眼窩裡生滿了一疙瘩一疙瘩的濃蛆,不停地蠕動。嘴巴大張著,裡面的舌頭髮得肥大,也生滿了蛆,一拱一拱的。當然,這顆頭顱也避免不了地被蒼蠅給侵佔了,披著厚厚的一層,烏泱泱的。
過了一會兒,我大娘和她家的倆閨女也趕過來了。倆閨女手裡各拎著一大包東西。我母親問她,大嫂,你能看出來這是俺大哥不。我大娘不答話,有些直愣愣的走過去,揮手驅趕開那顆頭顱上的蒼蠅,彎下腰仔細瞧了瞧,然後扭頭瞧著我母親,哭著點了點頭,說是俺當家的。
於是,她家的兩個閨女就開啟包袱,從裡面掏出供品擺好,將錫箔捏成的銀子點燃了,坐在一堆土坷垃上,開始哭天搶地的嚎起來。為了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