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大娘家的三妮,才七八歲。我就問她,三姐,你咋了。她不搭理我,蹲到父親面前繼續哭叫。
我父親被吵醒了,就揉著眼坐了起來,問她咋啦哭著,不好好在家,還半夜裡躥出來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著噎仔,說俺大姐快死了。一聽這話,我父親一驚,霍地站起來了,三妮兒,說你大姐擱哪兒呢。她說在家裡,擱床上躺著呢。
來不及穿鞋,我父親牽著我三堂姐的手就往我二大娘家跑。
出於好奇,我也在後面攆著。
進了我二大娘的堂屋裡,一股子血腥味刺鼻子。
來到床前一看,只見我大堂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珠子圓瞪著,嘴巴沒合上。一探鼻息,沒氣了。已經死掉了。她的脖子上被咬掉了老大一塊肉,露出白森森的喉骨,血往外噴湧著,浸入到被子裡面去了。
據我三堂姐講。當時她跟大姐是在一個床上睡著的。一同做伴的還有自家二兄弟,也就是我二大娘家的小兒子,才兩歲。
半夜裡,這二兄弟突然叫喚了,應該是餓醒了。聒得倆姐姐都睜開了眼。大姐起身,捏了些饃花子泡了水,將小傢伙抱在懷裡,餵了起來。
不曉得是咋回事,我二大娘家這小兒子一生下來就沒奶水吃。一直吃饃花子喝白水,但吃了老是吐。長得極是孱弱,一摸一把乾柴骨頭,掂起來感覺跟個病雞似的,重量十分輕。
突然噗啦一聲,小傢伙屙了。大姐就叫起三妮,讓她去外面把門口曬好的沙土端過來,用以清理糞便。三妮就揉著惺忪的眼出去了,走到門外,才剛端起沙土,就聽得大姐淒厲地嗷起來,緊隨著就是砰地一聲悶響,響起了一陣哇哇大哭。
這三妮就趕緊鑽屋裡一看,見大姐正捂著脖子,鮮血一個勁地從指縫裡溢位來。這二兄弟呢,就在地上躺著,四肢亂蹬,大張著滿是血汙的嘴巴啼哭,小腦瓜旁邊有一塊血淋淋的肉。她剛想過去,要把弟弟抱起來。這大姐就連忙大呼:“別挨它,它會咬人!”
突然,撲稜一傢伙,這二兄弟從地上翻了身,抓起旁邊的那塊生肉,給塞到嘴裡,吧唧吧唧地咀嚼起來,很快就咽掉了。然後兩眼冒起了綠光,從地上爬起來,朝三妮走過去。
這二姐呢,就睡在隔壁屋裡,聽見發出這麼大的響動,趕緊起床過來了。一看自家小兄弟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禁害怕得慌,又恐三妮被它給咬了。就操起個大擀麵杖子,從後面抄過去,高高地舉起來,使勁往下一掄,重重一杖子敲到它頭上了,令其昏厥過去。
然後三妮就去跑出去叫人了。回來一看,就已經是這般慘烈的情景了。我父親將她家裡都搜尋了個遍,也沒能找到那小兒子和我二堂姐。
☆、第二十八章:奇蹟
前面早已提過,我二大娘家總共有五個孩子。現在死了大堂姐,小兒子和二堂姐失蹤了。至於她家的大兒子,還在鎮上念著高中,十七歲了才。好像才過了半個月不到,這傢伙給弄得,七口人只剩下倆啦。可謂家門悽慘。
這小三妮兒基本上算是無依無靠啦!總不讓大哥養著她吧,他還上著學,連自己都養不活。所以這三妮兒呢,暫時就在我家過了。
至於她大哥,我母親說,上學花的錢不少,還是讓他姥孃家那邊的人管吧。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其實上還不是得讓我家給管著。因為兩個地方距離實在太遠。說來不怕大家笑話,我二大娘是我爺爺從山西給我二伯買來的一個童養媳。兩家之間,常年無聯絡。
最激動的就屬我了,這下總算有了個玩伴兒。雖然三妮兒對我愛理不理的,但總比經常一個人的時候強多了。
為了避免混淆。有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把一些人的名字給說出來吧。我二大娘家的大堂姐叫楊芍月。這不是被她二兄弟給咬死了嘛,總得把人的屍體給埋了吧,她爹孃又不在,這個擔子自然就落到我家裡啦。
我母親合計著,別給楊芍月弄棺材啦,一個半大孩子家的死了,隨便找個地方埋起來就得了,弄那麼多事兒幹啥,又不是不花錢。但我父親不同意,抹著眼淚說,這孩子真可憐,活著的時候經常喊我三叔三叔的,跟咱親近得很。這下閨女死了,連個棺材都沒落著,我們這當大人的良心上能過得去麼。
可最近一連串子的出事兒,我家已經給振搗得乾巴巴的。就剩下一口鍋是鐵的,最值錢了,總不能給砸掉賣了去吧,再說,就算砸了賣鐵,又能賣幾個錢。這不是不想給閨女買棺材,是實在買不起了啊。我母親也哭了,心裡難受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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