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了。”
“我不需要掌握你們的知識。”安德說。
“你也覺得自己沒這個本事?”歐安達問。
“有你們和我在一起,我當然不需要再費力氣掌握你們的知識。”安德笑著說。
米羅知道安德這是在恭維他們,他也笑著說:“行,我就把我們知道的告訴你,不過能告訴你的恐怕也沒有多少。吃樹葉者見到你可能不是很高興,他與另一個名叫‘人類’的豬仔不和。從前他們以為我們不會帶你來,吃樹葉者覺得他勝利了。可是現在,他的勝利被奪走了。也許這麼一來,我們是救了‘人類’一命。”
“卻搭上了吃樹葉者的一條命?”安德問。
“這誰說得準?不過我有一種直覺,‘人類’把自己的一切全都押上去了,但吃樹葉者沒有。吃樹葉者只想讓‘人類’栽個跟頭,卻沒打算取代他的位置。”
“但你沒有把握。”
“這就是我們從來不敢問的事情之一。”米羅笑道,“你說的也對,這種事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簡直沒意識到我們沒向他們提出這個問題。”
歐安達氣壞了。“他說得也對?我們怎麼工作的他連見都沒見過,卻一下子成了評論家——”
安德沒興趣聽他們爭論,只管朝吃樹葉者消失的方向走去,知道他們會跟上來的。那兩人的確跟了上來,爭論只好以後再說了。安德見他們跟上來,便繼續提問。“你們進行的這個嘗試行動,”他邊走邊說,“給他們提供了新食物嗎?”
“我們教他們如何食用梅爾多納藤的根莖。”歐安達說,回答得非常簡潔,就事論事,不過至少她還在跟他說話。她雖然氣憤,但並不打算一走了之,不參加這場至關重要的與豬仔的接觸。“先浸泡,再曬乾,以去除含氰的成分。這是短期解決方案。”
“長期解決食物問題要靠母親目前已經中止了的莧屬植物改造專案。”米羅說,“她開發出了一個新品種的莧,非常適應盧西塔尼亞的環境,適應到對人類無益的程度。盧西塔尼亞本土蛋白質成分太重,而地球蛋白質成分則太少了。但我們覺得這種東西應該對豬仔很有好處。我讓埃拉給了我一些樣本。當然,我沒告訴她這件事有多麼重要。”
埃拉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說出來恐怕會嚇你一跳。安德心裡說。
“利波把這種植物樣本交給他們,教他們如何種植、如何碾磨、如何製成麵粉再烘製出面包。那玩意兒難吃極了,但這是有史以來豬仔們能夠完全控制的第一種食物。從那以後他們就吃得胖胖的,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歐安達恨恨地說:“第一批麵包才交給他們的老婆,這些傢伙就殺害了我父親。”
安德默然無語繼續走著,絞盡腦汁思索其中的原因。利波才將豬仔們從飢餓中拯救出來,他們就殺了他?不可思議,但卻發生了。殺死貢獻最大的人,這樣一個社會怎麼能發展?應該相反才對啊,應當增加貢獻最大的成員的繁殖機會,以此作為對他們的獎勵,社會才能增加其作為一個整體的生存機會。殺死對集體生存作出最大貢獻的人,豬仔們怎麼還能生存下去?
但人類也有類似的例子。就說米羅和歐安達這兩個年輕人吧,他們實施了嘗試行動,從長遠觀點看,他們的做法比制定種種限制的星際委員會更聰明。但他們的行為一旦曝光,他們就會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被押往另一個世界。從某種角度來看,這等於死刑,到他們有機會重返故鄉時,他們所有的親人都早已離開人世。他們會接受審判,受到懲罰,也許會被投入監獄。他們的思想和基因再也沒有傳承的機會,人類社會也將因此受到打擊。
可就算人類這樣做,也不能說明這種做法是對的。可從另一方面看,如果將人類視為一個集團,將豬仔視為這個集團的敵人,上述做法就是有道理的。如果將任何幫助豬仔的行為視為對人類的威脅,那麼,做出這種行動的人便確實應該受到懲罰。看來,懲罰幫助豬仔的人,制定這種法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保護豬仔,而是為了限制豬仔的發展。
安德這時已經明白了,禁止人類接觸豬仔的法令根本不是為了保護豬仔,而是為了保持人類的主宰地位。從這個角度看,實施嘗試行動的米羅和歐安達確實出賣了自己種族的利益。
“叛徒。”他說出了聲。
“什麼?”米羅問,“你說什麼?”
“叛徒。就是出賣自己的種族、自絕於自己的人民的人。”
“啊。”米羅說。
“我們不是。”歐安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