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德說。
“這是人類學田野考察的標準做法。”米羅說。
“可你們把心思都放在假裝相信他們上,所以不可能從他們那裡學到任何東西。”
兩人一愣,不由得放慢腳步。安德一個人先走進森林,兩人這才緊跑幾步趕上來。“我們把自己的一生都花在學習他們上了。”
安德停下來。“我是說向他們學習。”三人這時已經進入了樹林,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斑斑點點,讓他們的表情不太容易分辨。但他知道這兩人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惱火、氣憤、輕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陌生人,居然敢對他們的專業評頭論足?行啊,就讓他們聽聽吧。“你們採取了高高在上的姿態,進行你們的嘗試行動,幫助這些可憐的小東西,但你們完全忽略了這一點:他們也有什麼東西可以教教你們。”
“比如什麼!”歐安達質問道,“比如殺掉造福於他們、救活他們妻兒的恩人,把他活活折磨死?”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容忍他們的這種行為呢?他們做出這種事之後,你們為什麼還要繼續幫助他們?”
米羅擋在歐安達和安德之間。保護她,還是擔心她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安德猜測著。“我們是專業人員,知道人類與豬仔存在巨大的文化差異,這種差異是我們無法解釋的——”
“你們只知道豬仔是某種動物,他們殺害皮波和利波,就好像卡布拉吃卡匹姆草一樣,不應該受到責難。”
“對。”米羅回道。
安德笑了。“所以你們永遠無法從他們那裡學到任何東西。就是因為你們把他們看成動物。”
“我們把他們看成異族!”歐安達邊說邊一把推開米羅。她顯然不希望接受任何人的保護。
“從你們對待他們的態度看,你們認為他們沒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安德說,“異族是有能力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的。”
“那你想怎麼辦?”歐安達嘲諷地說,“衝進樹林,將他們送上法庭?”
“告訴你們,雖然你們和我本人在一起,但豬仔們透過死去的魯特,對我的瞭解比你們深入得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總不會說自己就是最初那個代言人吧?”米羅顯然認為這種想法荒唐無稽到了極點。“是不是說,你停在盧西塔尼亞軌道上的飛船裡當真裝著一批蟲族成員,等著你把他們送下來,再——”
“他的意思是,”歐安達打斷米羅的話,“他這個外行比我們更清楚該怎麼跟豬仔打交道。照我說,這句話就是證明,我們根本不該把他帶來見——”
歐安達突然不說話了。一個豬仔從灌木叢中露出頭來。個頭比安德想象的小,簡作的電腦模擬影象可沒有他那麼重的味兒,不過那股味兒倒也不討厭。“太晚了。”安德輕聲道,“我想我們已經見面了。”
不知豬仔有沒有表情,安德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米羅和歐安達猜出了他的想法。“他非常吃驚。”歐安達輕聲嘟噥著。說出安德不知道的事,這是教訓教訓他,讓他放明白點兒。沒關係,安德知道自己是個外行,他還希望,自己使他們那種循規蹈矩、天經地義的思維模式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動搖。他們的思維模式已經僵化了,如果他想從他們那裡獲得幫助,就必須讓他們打破舊的模式,得出新的結論。
“吃樹葉者。”米羅說。
吃樹葉者的目光一動不動停留在安德身上。“死者代言人。”他說。
“我們把他帶來了。”歐安達說。
吃樹葉者一轉身,消失在樹叢中。
“這是什麼意思?”安德問道,“他怎麼跑了?”
“你是說你猜不出來?”歐安達反問道。
“不管你喜不喜歡,”安德說,“豬仔想跟我對話,我也要和他們對話。最好的方法是你們幫助我理解所發生的一切。不過,也許你們也不明白他們的行為。”
安德看著他們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他鬆了口氣,米羅顯然下了決心。他沒有擺架子,只心平氣和地回答:“你說得對,我們也不明白他們的行為、舉動。我們和他們玩的都是猜謎遊戲。他們問我們問題,我們也問他們問題。據我們所知,雙方都沒有有意識地向對方洩露任何資訊。我們甚至不能向他們詢問我們最感興趣的問題,就是擔心他們從中獲得太多資訊。”
歐安達仍不願意與米羅步調一致地採取合作態度。“我們知道的東西,你二十年也別想瞭解到。”她說,“在樹林裡跟他們說十分鐘話就想掌握我們的知識,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