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池州守將果然毫無動靜,看來也是知道自己兵力不濟,被淮南的反覆戰亂抽調走了大多數精銳,只剩下團練作為主力撐場面,因此出城逆襲無望。
吳越大軍就地紮營,休整了一天兩夜,並且分出兵力襲擾池州各處縣城。在州城都只能攏城死守的情況下,周邊小縣哪來的抵抗之力?很快就徹各縣不是投降吳越軍,就是縣令棄城帶著死硬之人逃跑。二月十四那天,徹底肅清周邊並扎穩營寨、部署好攻城器械的吳越軍便開始了對池州城的正式攻打。
內牙軍圍城西、白袍軍圍城南,各自陳兵萬人作為策應牽制。一方面堵住敵軍出城逃逸的道路,一方面也可以分攤一些南唐軍的兵勢,防止南唐軍把所有預備隊都投入吳越人的主攻方向。
而城東正面,自然是擔任主攻任務的三萬親從都發揮的主戰場了。吳越王錢惟昱本人帶著五千扈從鐵騎都一起,在城東主戰場督戰。
……
南唐國池州刺史周宏祚站在池州城頭,看著遠處列陣壓來的吳越軍,心中著實悲涼不已。
“此乃數十年未見之勁旅,為何數年不見,越賊的兵馬居然壯盛若斯。此前只是風聞越賊錢糧廣茂,兵甲堅厲;不曾想竟然一至於此。”
之所以作此想法,無非是因為吳越軍陣前排列的人馬身上都閃爍著亮銀光澤,尤其是在日照耀目的環境下,幾乎令人無法直視。
周宏祚極目望去,起碼可以看到四五千人規模的騎軍,不但上身全部被銀鏡一樣的鋼甲整塊籠罩著,連戰馬的護胸和頭臉都被包裹其中,或許之後馬匹的背部和腹部那些不容易被遠端弓矢傷到的地方,才會使用由皮革製作的鎧甲。
除了馬軍之外。吳越步軍當中也有約摸兩千人的戰士渾身被銀鏡般的鋼甲護體。餘眾大約兩三萬人則是皮甲、鱗甲間雜,還算沒有超出周宏祚對兵馬的認知範疇。
而且,吳越人陣中只有大量的拋擲器械和高大的樓車雲梯,連攻門的衝車都沒有部署。難道吳越人已經有不必殺到城門底下,就能攻破城門的手段了不成?
“如此勁敵,看來今日便是我周宏祚殉國之時了麼。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第319章 離間的裂痕
周宏祚是文官,其父便是當年楊吳開國君主楊行密身邊大將周本。周本生前在楊行密手下就做到過德勝軍節度使的官職、鎮府舒州(現代的安慶),算是一方藩鎮。舒州的周本和廬州的劉威二人幫著楊行密鎮守整個安徽地區。後來徐氏(李昪)篡楊吳的時候,周本已經老了,也沒有附和勸進,只想了此殘生。但是周宏祚害怕父親身居高位不表態的話,會禍及家門,便代替父親的名義上表附和勸進。
事後周宏祚被李昪任命在舒州就地當官、李璟任期內又升到正牌的舒州刺史,廣順三年周軍南下與南唐大戰一場,戰後協議中舒州被割讓給了後周,周宏祚只好被趕過江來當了池州的地方官。不過他這個刺史一直只是純文官,並沒有直接執掌兵權,一來是周宏祚不善武,確是文人一個;二來也可以看出南唐李氏對於那些楊吳時候就身為藩鎮的勇將後裔多有提防,不讓執掌兵權。
按說,這麼一個人應該是有點兒功利心的——如果真的按照他爹周本的想法,顧念楊氏重恩,不願意給李家當官的話,就不該附和勸進。
但是實際上週宏祚也算不得多麼功利,如果不是歷史已經被錢惟昱改變的話,如今這個時間點,周宏祚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原本的歷史上,淮南的舒州可不是被和平割讓給後周的,廣順三年的時候,周軍也沒有南下進攻南唐。直到顯德四年的時候,周軍才透過純武力手段攻陷了舒州。周軍破城之日,舒州文武官兵多有投降,但是周宏祚卻選擇了投水自殺殉國,也算是頗有忠烈之心了——可以說,是因為錢惟昱的蝴蝶效應改變了歷史,才讓周宏祚活到了現在。
但是後來史家也多有人分析,說這周宏祚素有文名,許是不想在武人政權中受辱,加上對南唐認同感比較強,這些因素綜合作用,這才自殺。這種觀點,也不能說是沒有道理,因為縱觀歷史,周軍洗劫淮南以及後來北宋攻打江表的時候,南唐確實有大批文臣為國盡忠,或力戰而死、或自殺殉國,比例反而比武臣還高。
這和南唐重科舉、興文教,善於養士是有很大關係的,遍觀《十國春秋》中的南唐書,凡是得到列傳的文武,大約三分之二都是在周軍南侵或者後來宋軍南侵過程中力戰而死,或者說自殺殉國。要說他們沒骨氣,顯然是一種抹黑;縱使還原歷史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