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入南唐控制的池州,拿下池州後最終直插江州。
另一路兵馬則是從贛南而來的,由平南軍節度使錢弘億統領這些年來在贛南拉起的三萬本土兵馬,以及錢弘儼、陳洪進支援的閩西北建州、汀州一萬多客軍;這些人馬分幾個方向北上,就近進攻贛北。因為贛南的吳越控制區與贛北的南唐控制區接壤邊境線非常長,所以這些軍隊可以不拘進攻路線,多個方向開花,剝蝕南唐在贛北的外圍州城。
至於兩廣的四伯父錢仁俊。雖然兩年來他已經把廣西的蠻夷徹底歸化成功了,把廣東、廣西、交趾徹底融會貫通建設成了漢人絕對控制的轄區。但是兩廣畢竟距離江西戰區太遠,調兵不便、糧草路途損失較多。加上錢仁俊還試圖花點兒精力慢慢歸化蠶食百色以西的雲南邊境蠻族和貴州的五溪蠻,所以這次對贛北的軍事行動錢惟昱便沒有帶四伯父玩,直接讓他自守安民即可。
進攻兵馬當中,錢惟昱親率的五萬大軍戰鬥力絕對是吳越最給力的主力精兵。錢弘億的贛南兵則戰鬥力最弱,三萬人馬當中還有一萬多的團練兵,因此攻堅的主力肯定是錢惟昱的嫡系兵馬擔任。在錢惟昱拿下江州;錢弘億、錢弘儼拿下撫州、饒州、袁州之後。最終各路大軍會四面合圍,攻打南唐陪都洪州。
……
錢惟昱身著星兜月鎧,腰懸安綱童子切,揹負鼉龍筋纏繞的寶雕弓。連胯下那如雪的颯沓寶馬,都披上了最新鈦鎳鋼薄板鍛軋出來的馬鎧。整個人從頭到腳從人到馬都是一派亮銀雪白的顏色。再加上斗篷和跟在後面持著大旄的力士坂田金時,活脫脫就是一個隔著兩裡地就能吸引弓弩攢射的晃眼靶子。要是推後五十年,放到檀淵戰場上,絕對能被幾十架床子弩瞄準。
不過在毫無危險的行軍途中,這般裝飾倒也威武雄壯,頗能鼓舞士氣。只是累了一左一右神經兮兮的源賴光和渡邊綱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大軍從杭州往北經過湖州,行軍了八九日,才走過五百里左右地界,到了宣州與池州的邊界。大軍漸行,周遭的富庶程度也明顯下降了,漸漸滿眼都是面有菜色的貧民,和看到大軍經過逃散的百姓。
讓錢惟昱略感欣慰而又苦澀的,是他在行軍途中發現如今池州地界上的田地許多已經開始種植占城稻了——才二月中旬,水稻就已經抽出將近一尺的苗子,很明顯是占城稻級別的早稻品種,才可以在這個季節就長到這麼大。
這些占城稻的來源,應該是從吳越國邊境地帶流入的。畢竟占城稻在吳越全國推廣也有兩年了,在浙西贛南推廣至少五年,以糧食作物這種每年產量數千萬石的物資,要想徹底保密是不可能的,總歸會有一些流動到臨近的南唐州府。
占城稻的擴散,會讓江表各州和湖南各州也在數年內轉化為魚米之鄉,糧食產量起碼比原本沒有占城稻的時候增長一半,對於佔有這些州府的割據政權而言,算是一個增強其戰略續戰能力的重要因素。不過幸好這些適合水稻生長的稻作區用不了多久就會大半落入錢惟昱的掌握。江北的小麥作區留給柴榮趙匡胤去玩,他們就是拿到了占城稻也沒有合適的水土環境去推廣。
“幸好現在動手還不算晚,要是再拖下去,讓南唐的國力上升一個臺階的話,可就要讓百姓多受曠日持久的戰亂之苦了。江表各州不比淮南,氣候比淮南更加暖和,水系更豐沛,而且不像淮南那裡被戰火多禍害了兩年。縱然這邊的糧草每年收割後也要押送一大批去淮南軍前聽用,但是餘糧肯定比淮南各州要充裕不少。靠圍城飢餓破敵,只怕是不可能了。”錢惟昱從一塊被拋棄的水田邊摘了一束水稻,細細地看了長勢,隨後便自言自語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大王何必擔憂,池州饒州等處的防務,絕不會比楚州更加嚴密。楚州城也是被我軍一個多月就徹底肅清了,贛北之地,除了江州洪州以外,其他四五州定然一鼓而下。”一旁顧長風和源賴光紛紛如此出言寬慰,又補充說,“大不了認清形勢之後,我軍就一門心思強攻破城,或是敵軍肯野戰就更好了。總歸不要打著圍城耗糧的主意便好。”
錢惟昱點頭稱是:“長風所言甚是,此番進入池州境內,南唐軍一直龜縮不出,想來是沒什麼野戰的希望了。鐵騎都便逡巡護衛,防備唐人援軍。其餘主攻,便要親從都奮勇出力了。”
說完,錢惟昱翻身上馬,休整了半晌的大軍也繼續行進。又行了大半日,便到了池州城下,吳越五萬兵馬沿江圍城,分作三屯遙遙扼住池州城東南西三面,離城七八里下寨。另有萬餘凌波都水師沿著長江突防而來,由盧絳統領,和陸軍呼應結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