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工齡。此後生老病死,一切再與單位無關。”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他這樣的弱勢群體被單位一腳踢開,以後怎麼生存?”
“有什麼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蕭席楓唏噓著說道,“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塗連生離職後不久,他父親留下來的一套老宅子拆遷,不但置換了一套小戶型的樓房,還拿到十幾萬的補償款。塗連生用補償款和內退金買了輛二手卡車,跑起個體運輸。他為人厚道,能吃苦,倒是不愁生意。只是那些僱主看他老實,壓價壓得狠,所以也沒賺什麼大錢。但無論如何,生計總算能維持下去。”
羅飛關心另一個問題:“他成家了沒有?”
蕭席楓反問:“哪個女人會嫁給他?”
是啊……這樣一個男人,又矮又醜,無權無勢,收入微薄僅能餬口,女人憑什麼嫁給他呢?孤單對他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把另一個人也拖進痛苦的泥淖。
羅飛看著蕭席楓默嘆道:“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他唯一的夥伴。”
“是的。只有我瞭解他,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好人。而他也最信任我,他知道只有我才能排解他的心結。”
“哦?”羅飛問道,“什麼樣的心結?”
“塗連生很善良,很老實,但他並不傻。你以為他體會不到人生的痛苦嗎?其實他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因為他的一生都被世人冷眼包圍,他享受不到任何讚美和關愛,而厭惡和歧視卻無處不在。他曾經對我說過: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這麼說他有過厭世的情緒?”
蕭席楓點頭道:“有一段時間非常嚴重。他覺得活著不僅自己痛苦,而且還招別人討厭,所以他不知道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那你是怎麼開導他的?”
蕭席楓道:“我利用了他在工作中獲得的快樂。”
“工作中的快樂?你是指當垃圾車司機的那個工作嗎?”
“是的。他喜歡那個工作,因為清理垃圾的同時能創造美好的環境,這個過程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價值。我就利用他的這個心理體驗來開導他。我說:‘那些羞辱你的人,他們其實積攢了太多的負面情緒,所以要在你身上發洩出來。你就像是一輛垃圾車,帶走了人們心中的垃圾。所以你的存在是犧牲了自己,但是美化了這個世界。’”
“你用這種方法讓他找到生存的價值……”羅飛沉吟了一會兒,說,“這讓我想到另一個人。”
“誰?”
“凌明鼎。他提倡一種‘心橋治療術’,和你用的方法異曲同工。”
“沒錯。凌明鼎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催眠大師,他的心橋理論讓我非常欽佩。”蕭席楓豎起大拇指衷心誇讚,“我還專門參加過他主辦的培訓班,從他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原來蕭席楓也是心橋理論的忠實擁躉。羅飛想起心橋治療術曾造成的可怕後果,只覺得腦殼間一陣痠疼。他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把自己從某種痛苦的記憶中拉脫出來。然後他振作精神說道:“好了,你剛才講了那麼多,試圖說明你和塗連生之間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友誼。我願意相信這些都是真的。我也可以理解,如果塗連生要指定一個遺產繼承人的話,你會是他的第一選擇。因為除了你之外,他再也沒有其他親人和朋友。可是,為什麼他會突然寫下遺囑呢?而且恰好就在那場詭異的車禍之前?”
“這還不清楚嗎?”蕭席楓回視著羅飛,“塗連生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他是自殺的。”
自殺?羅飛微微皺起眉頭。如果是自殺,那提前寫遺囑這事就說得通了。不過有些事還得問問明白:“他為什麼會自殺,你不是說能排解他的心結嗎?”
“以前的心結我確實可以排解,可半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我再也無能為力。”蕭席楓垂下頭輕嘆一聲,黯然神傷。
03
所謂“半年前那件事”自然就是那場攔車救狗的爭端。羅飛本不知道塗連生在那次衝突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因為前幾個受訪者,不管是林瑞麟、朱思俊,還是石泉男,在各自的陳述中都沒有提及塗連生之事。此刻細加思量之後,他忽地有了幾分猜測,便試探著問蕭席楓:“當時是不是有狗死在了塗連生車上,所以塗連生受到了狗主人的欺辱?”
蕭席楓點頭讚許道:“羅警官,你的思維好快。”
在之前的調查中,林瑞麟、朱思俊、石泉男三人的陳述都能夠互相印證,真實性基本可以保證。但是蕭席楓之前又說,朱思俊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