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麼?”
左震一怔,錦繡也會笑,她笑起來,原來是這麼動人,眼睛彎成小小兩隻月牙兒,唇角溫柔地翹起來……聽她語氣,居然像是敢挑釁。
左震低下頭,看選單。其實這種小店,拿手的菜色也就那麼幾道,不用看他也知道,揀著最辣的點了幾個,又怕剛才錦繡不過是逞強,所以把選單遞給她,“剩下的你來吧。”
說真的,錦繡幾乎沒有在外面點菜的經驗。看看選單,名字都是陌生的,想了半天,才十分認真慎重地問:“可不可以——要一個婆婆餅?”
什麼,婆婆餅?那是個什麼東西?!
侍者怔住,左震也怔住,兩個人緩緩對視一眼,不禁同時失笑,左震手裡剛剛端起一杯茶,這一笑,幾乎把茶水也晃了出來。
侍者忍住笑,“小姐,您點的這一道,好像不是湖南菜?”
錦繡知道鬧了笑話,不禁漲紅了面孔,十分尷尬地囁嚅:“沒有啊,沒有就算了……那,那麼……”
她擱在桌邊的小拳頭都快攢出汗來了。左震趕緊揮揮手叫侍者下去,“隨便做個湯上來。”
他點上一支菸,把打火機放在桌子上,錦繡想起自己口袋裡藏著的那一隻,都是銀色的,雕工一樣的精細。
“那個婆婆餅,是你老家那邊的東西吧。”左震問。
錦繡點點頭,“很久沒吃了,上海沒有賣。”她沒說後半句,其實,這是明珠小時候最喜歡的糖餅,剛才不知道怎麼突然想了起來。
只有她一個人記得,明珠已經都忘了。
“當然著急。”錦繡蹙起眉,“已經麻煩英少這麼多天了,吃穿住用都賴在他頭上,白吃白住不算,還得墊上藥費,這樣下去人家會煩。”
錦繡氣餒,“真是。跑了一整天,一點結果都沒有。不過……明天我還想再去七重天俱樂部看看,他們招收舞蹈學員,說是學員,還有薪水可以拿。”
“七重天?!”左震看著她,有點不確定自己聽到的什麼,“你說——你要去七重天跳舞?”
原來她急著賺錢。
左震往後一靠,“跳舞你不行。”那種地方,不適合錦繡,“其實對英東來說,花在你身上那點錢,根本不能算是錢,他隨便打一圈牌都不夠。你還他不還他,根本無所謂。”
“那,我也要還給他。”錦繡一個字一個字說。
對,英少有的是錢,他不介意多花幾個,可是她介意。她不能一邊喜歡他,一邊欠著他。
喜歡!她居然想到這個詞。錦繡忍不住心裡一涼。英少跟她……只怕是無望的吧,一個在雲端,一個在泥裡。但是沒有辦法,就算只看著他的背影,她也歡喜,聽見他的聲音,她就心跳。在她受傷那一天,在那個暗黑的夜裡,是他救了她,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想法子報答他。
似乎聽見左震說了一句什麼,錦繡有點神思恍惚地抬起頭,“什麼?”
左震不知道是好笑還是無可奈何,跟他出來吃飯的女人,還真沒有一個敢當著他的面,這樣三番兩次走神的。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你——認識英少很久了?我總是看見你們在一起。”錦繡問。
“嗯。”左震道,“十幾年了。不過他平常都在百樂門,我在碼頭,閒的時候才一起消遣。”
錦繡不禁有點失望。蘭嬸說獅子林是英少的,她還以為,總會在那裡碰見他,可是一直遇不到。原來他平時根本不在獅子林。
左震瞥了她一眼,她走神,是在想這個?
“你——想在英東身邊做事?”
錦繡一震,慌忙否認:“不不,沒有,你誤會了,我哪有那麼不自量力,我什麼都不會,跟著他能做什麼?”
左震淡淡一笑,抽著煙,慢條斯理地追問了一句:“那麼就是,你想做他的女人?”
“啊?”錦繡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一下子被戳穿,忍不住漲得面紅耳赤,“哪有哪有!英少……英少他那種身份,我……”
左震悠然道:“什麼身份,你的意思是,只要不顧慮身份,你是願意的了?”
錦繡噎住了。她明明很小心,可是他冷冷一抬眼,彷彿什麼都可以看穿。
“你在取笑我?”呆了半晌,錦繡才反應過來。
左震卻道:“菜來了,嚐嚐這剁椒魚頭,是這裡的招牌菜。”
錦繡氣急地瞪著他,“你剛才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我知道,你跟英少是好朋友,你們照顧我,我心裡真的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