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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信將疑,半生仍痴。”

將臺本子上的戲扔在一旁,薛易年笑著看她:“怎麼,你信?”

“哥哥若是不信,又何必寫那些個風花雪月,愛而不得,讓人心酸呢?”

薛易年愣住,顰眉思付,之後沉默搖頭,然後仰天長笑,最後笑而不語。

“閱戲者,百千萬計,知己者,二三人矣。”

窗外已是午夜時分。

將手上的事務處理好,二人一同歸家。

出了花下樓的門,薛易年將身上的蜀錦斗篷解下,披在薛湄身上,道:“夜涼風大,小心著涼。”

“阿易哥多慮了,”她笑道,“我又不是大家戶裡的千金小姐……”

薛易年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就走,薛湄一步一步蹣跚跟在其後。

夜風低吟,一路無話。

*

時已近年關。

學堂裡夫子不依不饒,一板一眼的舉行考試。待最後一場完,薛小妹的熱飯菜也送到了,薛易年讓她坐下來一起吃,她笑笑,找個緣由去外面遊蕩會,待他吃完,又提著食盒匆匆而去。

學堂裡有人還記得她,一人指著背影譏誚道:“你看她不修邊幅,又削又瘦,早晚要沒了頭髮,亡命短壽!”

薛易年抬頭一看,竟是那位曾與薛湄堂上辯駁的自命不凡者,也笑著過去,恭恭敬敬的向那人行禮:“血濃於水,兄臺話既到此,薛某倒很慶幸自己沒有英年早逝,卻時常趨利避害,逢凶化吉。”

“薛易年,你這是要護她麼?”

“兄臺此言差矣,”他道,“骨肉之情,十指連心,若非要斷其一指,豈會不痛不癢?薛某自詡不是那心胸豁達的聖人,雖既往不咎,但瑕疵必報。”

那人見他不似玩笑,又礙於其它不好發作,只好冷哼一聲,呼朋引伴而去。

*

爆竹聲聲辭舊歲,轉眼年關已過,薛家小妹又大一歲。

家裡張羅新衣新褲,薛易年要進帝都參加大考,薛母將能想到的吃穿用度全數搬上馬車,千叮嚀萬囑咐,一百個放心不下。

帝都不是個好地方。

至少薛易年這麼覺得。

參加大小宴席,說起客套官話,白天陪那些個世家女眷郎情妾意,晚上挑燈夜讀到天明,日子過得疲憊不堪。

不過儘管你來我往,逢場作戲,還果真有人動了情。一日,薛易年書讀得迷迷糊糊準備安寢,走到床邊卻發現早有人躺下恭候多時,瞌睡全醒了,仔細一看,居然是白日裡結伴出遊的某位大家小姐。

好說歹說將人勸出自家宅院,哪知這風言風語竟被太后知曉了,嚷嚷著要為他賜婚。

許是天有不測風雲,這邊聖旨剛擬好,科考的皇榜一放,那女子又看上了才高八斗的狀元郎,大婚之事只得無始疾終。

薛易年與金榜題名無緣,自然要收拾東西回家。途經首飾鋪,想到女眷們似乎都歡喜這些物什,拿起一支鈿簪,丟幾塊碎銀,便隨馬車而去。

這一來一去,一年又過,也到初冬。

冷冽的寒風將他的臉颳得麻木,薛母一如既往一番梨花帶雨,薛易年放下行李就出了門,找來王成送新戲的臺本子。

“哎呦我的大少爺,”王成氣喘吁吁的看著他道,“您可是回來了!這城裡多少大熱鬧啊,都給生生錯過了!”

“出了甚事?”

王成在茶攤裡找了個座,邊喝茶邊道:“還不是你們家那活佛寶貝,今年及笄,你娘想給她找個婆家,瞧上個瘸腿的書生,和人家親事談妥,三媒六聘收過,誰知這天氣轉涼,風雨交加,那書生竟給病死了!”

“下葬的時候算命先生說,這準媳婦生辰八字不好,命中犯克,衝撞鬼神,是百年一見的天降煞星!這事一傳開,連那偷了一輩子香的油鋪老爺也不敢看她一眼了!”

“我說少爺啊,小心你們家那寶貝妹妹,甚麼血濃於水,保命要緊啊!花下樓的新戲還指望著您呢,千萬悠著點……”

坐在茶鋪喝了一碗茶,天上便開始稀稀落落的飄雪,送走王成,薛易年迎著暮色去花下樓逛了會,再抬頭,早已入夜。

打著傘回家,路過後院一間破敗的廂房,見其中燭火微亮,便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窗外風聲呼嘯而過,湮滅了燈火,埋沒了人息。

薛易年嗅著冷香走入屋內。

“阿湄,你在喝酒?”

薛湄坐在黑暗中抱著酒罈子,迷茫的抬起頭,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