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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死後,怕是不知要傳位於哪位風光霽月的皇子了……”

“放肆!”

夫子走到薛湄跟前,狠狠用戒尺打上她的手心,還不忘道:“一派胡言!去門外站三個時辰,不準回家!”

眾人最終捶胸頓足,鬨笑不止。

*

薛湄離開後,夫子聽過每個學生的見解,不時點評幾句,連連稱道,這其中不乏長篇大論吹噓討巧者,輪到薛易年,他只淡淡說了八個字:“曲高和寡,濁世自清。”

夫子看他一眼,揮揮手示意下一個。

薛湄被這一罰,竟站到晌午,長期食不果腹的日子令她頭暈眼花,學堂裡的儒生們下課出來,皆對其視而不見,在堂上爭辯的那位更是甩了石頭過來,恨不得在她身上砸出個血窟窿。

薛易年跟著學生們一同出門回家,吃了飯回房不知為何,總有些放心不下,最後竟端了幾盤饅頭酒菜興沖沖的跑進學堂。

薛湄歪倒在門前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薛易年灌她幾口清酒,她便昏昏沉沉的睜開眼。

“阿易哥……”

“昨日我無錢無糧,你叫我回家,心不甘情不願,但好歹有食果腹,今日你落難,就算我還你那一飯之恩罷。”

“阿易哥……”她痴痴地笑了起來,“剛才那是甚,真好喝……”

薛易年見她眼媚如絲,雙頰微紅,忽然意識到是被自己灌醉了,尷尬輕咳幾聲:“你若覺得好,自己起來喝。”

薛湄躺在地上笑了一會,眼角便滲出了淚花,她閉著眼道:“阿易哥,我真羨慕你。”

“你寫著一手好文章,從不胡亂揮霍錢財,我娘說,這是要有大作為的人。做那些話本子裡的明君賢臣,千秋佳話,說不定錦上添花一筆,傳誦千載,人盡皆知。”

“但我不這麼想。人活著,又不是為他人而活,為甚要成為眾人口中這樣那樣的人呢,若變成那般模樣,筋疲力盡了怎麼辦?殫精竭慮了怎麼辦?那樣的人,會活得開心麼?”

“可是獨在人世,怎樣才叫開心?我寧願像阿易哥這樣,恃才自傲,孤芳自賞,自在瀟灑……可是我還是活得不開心,阿易哥,你開心麼?”

“不開心,只有苦中作樂,這不是你自己說的?”他問。

“可這苦海無涯,行樂無疆,哪裡有盡頭?若是沒有,一直這麼下去,人為甚還要活那麼久?”

“或許入戲太深,自在其中。”薛易年看著她,嘆息作答。

番外·摽梅之年(下)

薛湄在學堂上鬧翻的事還是被薛母知道了,被逼著給所有同窗道了歉,家裡便不再讓她上學,只是偶爾去給薛易年跑腿送飯。

薛家人把她當丫鬟使,她也只得逆來順受。

盛夏已過,晚秋將近,學堂裡的兒郎們舊衣換新襖,薛小妹還是那件白不拉幾的單衣,日夜操勞。

有一日薛易年剛下了晚課,王成急急忙忙趕來找他:“薛兄薛兄!你那話本子又要上臺了!今晚花下樓第一齣,我和那鴇母商量好了,五五分成,他們說要見你,商量明年開春再寫一部新戲!”

道罷,二人一同火急火燎的趕去戲場。

和一干人等談畢後,又遇見了書局的老闆,寒暄幾句,竟被拉去雅間裡晃了一圈,等到戲過終場,薛易年這才想起時辰已晚,回去便只有挨板子的份,不由心中一陣懊惱。

誰知,窗欄前忽然響起“篤篤”的敲打聲,薛易年伸過頭一看,只見一張掛著笑的臉正盈盈看著他。

“阿湄?”他試著叫了一聲。

“是我。”薛湄朝他招手,走到窗邊踮起腳道:“阿易哥,戲我看了,寫的真好,恭喜。”

“這麼晚,你……”

“伯母怕課下得晚,讓我過來送飯,我聽他們說你在這裡就跟了來,剛好碰上戲剛開臺,一直看到現在。”

“你站著別動。”薛易年放下手中的雜務快步走出大門,在轉角的一處燈火闌珊看見了那襲白衣。

他牽過她的手,凍得簡直要了命,二話不說就將她拉進樓裡。

進了屋子燃起暖香,他將手爐遞給她,薛湄一隻手捧起,一隻手還不忘翻閱著留在桌上的臺本,看那大喜大悲,人世無常,看罷不由頻頻讚道:“以往我呼來喚去,自以為是,倒是錯怪哥哥了。”

“淨是些痴人夢話,拿出來怕是讓人笑話,”薛易年道,“情深不壽,一從而終,這世上哪有一樣是真?”

“真真假假,總有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