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看見了可疑的男子。”
“禁苑中怎會有男子……”上官嫃低聲嘀咕。
“所以奴婢們嚇壞了,擔心有刺客對娘娘不利,還好娘娘只是掉進池塘了。”
上官嫃想到那“刺客”是司馬軼,又生起悶氣來,臉色無比難看。那宮婢當是自己說錯話惹皇后不快了,忙撲通一聲跪下,“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上官嫃倒是被她嚇了一跳,回頭道:“你起來啊,本宮沒有責怪你。”
這時有宮婢在殿門處大聲通報,“皇上駕到!”
一陣腳步窸窣聲越來越近,又有宮婢在浴池屏風之外高聲喊:“皇上駕到!”
上官嫃手足無措尚未來得及做任何事,一道頎長的明黃身影已經出現在簾幔之外。
半透明的輕紗飄拂,隔著嫋嫋水汽幾乎什麼也看不清,但上官嫃面紅耳赤,窩在玉池一角。眾宮婢下跪齊呼:“皇上聖安。”
司馬棣一步步朝前走,“平身,你們都退下。”
宮婢們紛紛退避,司馬棣徑直掀簾而入。
瀲灩波光中,上官嫃唇紅齒白,墨髮如緞,怯怯地靠在角落中。她起也不是跪也不是,窘迫地道了句:“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朕聽聞皇后不慎跌入池塘,特來探望。”司馬棣一步步走近,袍擺拖曳在溼漉漉的地上也全然不顧。上官嫃右手悄然伸出池外,從旁邊慢慢拽了件綢衣下水,遮擋在胸前。司馬棣在方才元珊坐的位置坐下,從花籃裡抓了把乾花往池中撒,笑睨著她,“皇后受驚了。”
上官嫃不敢直視他,垂著頭喃喃:“多謝皇上關心,臣妾安好。”
司馬棣望著水面上繁蕪的花瓣,淡淡地說:“可知道今夜鳳儀樓出了事?”
上官嫃心裡咯噔一下,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司馬軼說他是被人設計引來的,若她也在鳳儀樓附近被人發現,那後果……她小心翼翼地答道:“聽說有刺客?不知出了何事?”
司馬棣道:“淑妃深夜在鳳儀樓與人接頭交換信件,幕後必定有所圖謀。”
“淑妃?公孫姐姐?”上官嫃一頭霧水。
司馬棣繼續說:“那封信及時截下了,沒有被毀,朕如今有證據在手,必定嚴懲不貸。”他見上官嫃仍舊迷茫,慢條斯理道,“公孫慧珺與接頭人送信,信中隱晦地提到八年前的圍場行刺與這次的事件,並說計劃敗露要其提前下手以絕後患。意思明瞭,只可惜沒有逮到接頭人,不過朕已然洞悉一切。今日來,是想告訴皇后,公孫家完了,不要妄想為任何人求情。”
司馬棣說完,拂袖而去,上官嫃如石雕般僵住了,耳邊迴響著司馬棣的最後一句話:公孫家完了,不要妄想為任何人求情!
自從鳳儀樓出事,司馬軼夜夜輾轉難眠。他料到皇帝遲早要下手對付自己,卻沒料到同他一起被牽連的人,竟是剛被冊封為淑妃的公孫慧珺。一切都估算錯了,只是不知當日上官嫃為何出現在鳳儀樓附近。若不是意外遇見她,他已經身陷囹圄,禍及全家。算起來,她救了他一命。
在皇宮裡危機四伏,說不準哪日會輪到自己。司馬軼悲惘之下,想到尚有遺事未了,於是手握紙傘,踏著夜路行去。
蠟炬淌著油淚,昏黃的光線映出殿內一片慘白的帳幔。竹簾都蒙上了白布,密不透風,籠得整個殿裡悶悶令人窒息。書包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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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儀棣棣(9)
上官嫃伏在榻上一動不動,臉色麻木,該淌的眼淚都淌完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幾日之內,公孫一家上下百餘人被押,有的判斬立決、有的流放扁州。族人大禍臨頭,她卻只能袖手旁觀。司馬棣早有警告在先,若貿然去求情,只怕上官一族也會被牽連。
她這皇后,連個擺設都算不上。
高居後位的錦繡過往、金枝生涯,她竟如一尊泥菩薩,不僅不能保家,還自身堪憂。
面對死氣沉沉的寢殿,李尚宮駐足在外遲遲不敢邁步。踟躕半晌,她還是命人先將膳食呈上去。黃花梨木的圓案也披上了一大匹白絹,襯著四面樑上的白絛,陰森悚人。送膳的宮婢擺放好膳食後,瑟瑟發抖地對著貴妃榻跪下,“皇后娘娘,請用膳。”